阮文有些愣神。
但愣神归愣神,为了不让怀里这滩“液体”躺下自己的腿,她还是下意识地环抱住了怀里这团雪白。
毛绒绒的触感透着温暖,猫咪抬起眼来瞥了阮文一眼,发出“咪”的声音。
它很快埋下头去,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起了阮文的手背。
猫咪的舌头上长着一层的倒刺,从理论上来说,被这种满是倒刺的蛇头舔到伤口,阮文应该感到痛才是。
可这会儿,猫咪的舔舐只是让阮文感到微痒与温暖。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又是失忆又是不知道落入了什么鬼地方。她还不知道要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这要她之后怎么办才好?
一个抽噎,阮文像个被拧开的水龙头,“哇”一下就哭了。
她越哭越大声,最后几乎是嚎啕。
抱着猫儿,阮文哭得伤心极了。
从在这鬼地方醒来之后,她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害怕。她怕自己越害怕,越容易做出不利于生存的判断,也害怕自己的恐惧会吸引来以恐惧为食的东西——恐怖片、悬疑小说和鬼故事不都这么写吗?哪个角色越害怕,脏东西就喜欢追着哪个角色跑。变态杀人狂也总是享受猎物在自己布置的处刑场里悲鸣、尖叫、哭泣、求饶……
所以阮文这一路都在忍着害怕。她不停地在心里碎碎念,时不时表现出愤怒和不耐烦。而这些,其实都是她用来掩饰恐惧的方法。
虽然现在她只是遇上了一只猫。可猫儿身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感到她还活着,也让她对于出去多了一份信心——既然这里除了鬼影还有其他活物存在,那说明猫儿很可能是从哪里跑进来的。
即便猫儿不是跑进来的,而是这里的“原住民”,也说明这里有条件能让活物活下去。那她多撑些日子,说不定会有搜救队找来这里救她。就算没有搜救队,说不定也会有误打误撞误入这个地方的其他人……
这么想着,阮文稍稍放了心。
她怀里的猫儿也很贴心地摆着尾巴不时蹭蹭她的胸口,不时舔舔她的眼泪。
阮文哭够了,也累了。
怀里的温暖让这一路上精神都高度紧绷的她小鸡啄米地点起头来。
阮文迷糊地沉入了梦乡。
叮——
咚铛。
叮——
咚铛。
好像有什么人在举行某种仪式。
大的钟和小的铃在交替作响。
阮文睁不开眼睛,却瞧见了一座宫殿。
不……这不仅仅是一座宫殿。
这是一座皇城。
高高的城楼上迎风飘扬着明黄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
重重宫墙将皇城切割成规整的棋盘形状。梧桐、银杏、大树杜鹃、楸、柏、松、槐……各种眼熟的树木生长其间。
这里甚至有栽满茶树的园子。园子的地上落的都是茶花的红白花瓣……
有雾朦胧地蔓延而出。盖住了规整的宫殿,盖住了种满各种花草的庭院。就连红墙碧瓦的宫墙也被这阵浓雾迅速吞没。
整个世界之剩下无边的灰。
然而这一片看似无垠的灰里,有一块亮色。
阮文的视线一落向那块亮色,她的上帝视角就朝着那块亮色急坠而下。
刹那间,阮文风
一般穿过那块亮色所代表的区域。穿过设有祭坛的宫室,穿过宫室外迷宫般的长廊,再轰然落下到她醒来时所在的那个储藏间。
阮文一惊,睁开了眼。
怀里的猫儿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阮文手上的伤口也全都好了。
她缓缓站起,发现身上既不酸痛,肚子里也没有饥饿的感觉。
毛骨悚然自脚底升起,阮文一个激灵。
之前阮文对自己处境与遭遇有过几种猜想:
一、她被被人贩子拐了,失忆是人贩子绑架她时对她用药造成的后遗症。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人贩子因为某些变故,例如逃避警方的搜查、自己人的内讧,暂时无法把她脱手卖掉,所以转而把她藏在了某个她很难靠自己逃出去的遗迹里,打算等着风头过去,再来把她弄走。
二、有个神经病变态绑架了她,用药物洗掉了她的记忆,又把她丢进这个鬼地方。这个死变态要么是打算拿她当生存类直播的女主播,看她如何卖力表演独自求生。要么是打算时机成熟就来狩猎她,玩一场以命相搏的鬼抓人。总之目的不外乎是在暗网上直播赚钱,或者是杀人狂就想杀人找乐子。
三、她是个跟着老师、跟着前辈考古、做研究的小虾米。因为某种缘故,她在这个鬼地方和其他人走失了,而这个鬼地方可能弥漫着某种可以麻醉人、让人暂时失去记忆的气体,也因此她一觉醒来就没了记忆。
储藏间里的鬼影可以拿缺氧、恐惧导致的幻觉来解释。
绑住白猫的“麻绳”可能是某种特殊的蛇,又或者是寄居在麻绳里的什么细小虫子,甚至可能是某种人类没有记载下来的群居生物……总之能用科学解释的可能性多得是。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猜想,一个人行走在这鬼地方阮文才没有立刻就精神崩溃。
在她的认知中,不管是人贩子还是变态杀人犯,那都是人。
只要她出乎意料地打乱这些人的计划,她就有一线生机。
倘若她真是和老师、和团队一起来到的这个鬼地方,那么她有一定的可能可以在这个鬼地方找到自己的老师,团队的其他成员。甚至她的老师或是其他人可能会从外面叫来人找她、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