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寝昼(89)
道理她虽都懂,但就是想避着什么似的。
一晃便到了开春。
崔幼澜另又有心事,想着周从嘉是说过的,到了气候和暖起来的时候便回去,可她最近不与他见面说话,回去这事他便也没再提起。
他不提起了,急的也是崔幼澜。
终于这日午睡起来,在裁冰几个最近无数次有意无意的催促她去请周从嘉过来的话语之下,崔幼澜松了口。
“备一桌酒菜,都要是殿下爱吃的,请他夜里过来用饭。”崔幼澜这样说道。
入了夜,周从嘉如期而至。
他就是有这样好处,万事都不会拂了崔幼澜的面子,即便崔幼澜这么些日子里面都躲着他,他也瞧出来了,但崔幼澜一旦有邀请,他也不会故意拿乔。
不过今日崔幼澜才请他坐下,便听周从嘉说道:“你是来问我何时回去的吗?”
崔幼澜一下子被他点破了心事,眉间闪过一丝懊恼,接着便讪笑道:“还是殿下聪慧。”
“若不是此事,你恐怕也不肯请我前来,更不肯见我。”周从嘉笑着往唇边送了一杯酒。
“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崔幼澜想替自己辩解几句,然而又实在辩解不出什么,事实或许却如周从嘉说的那样,既是不是,她也好像是在狡辩,“总之,回去之后就不会了。”
周从嘉点了点头:“哦,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这样呢。”
他平日里万不会她说一句他又赶一句,崔幼澜这才后知后觉,周从嘉恐怕还是生气了。
崔幼澜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殿下,我也不是故意不见你的。”
周从嘉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崔幼澜也觉自己的话很是无力,便垂下头不说话了,半晌后,才听周从嘉说道:“我知道那日唐突了你,你不高兴了。”
崔幼澜微微张嘴,想说什么话,但最后还是没出口。
“但凡事,你总不能一声不吭地躲在里面不见人,”周从嘉叹了一声气,“你不乐意,与我说出来或是发脾气都无妨,然而若次次都如同这些时日一般,我唯恐我们日后是要离心的。”
崔幼澜心下一震,思绪便要飘散出去,但她到底尚存理智,立刻将神思回笼。
许久,她才点头:“殿下,我明白了。”
周从嘉朝她一擎酒杯示意:“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
崔幼澜也顺势饮下一杯酒,温热的酒水顺着喉咙一直流下去,辣辣的却很是熨帖。
她放下酒杯,鼓足勇气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就知道你忘不了这件事,”周从嘉笑起来,“罢了,时气也和暖起来了,你让他们收拾收拾,我们这几日便启程回别院。”
崔幼澜听在耳中,也开始雀跃起来。
跟着周从嘉来这里也不知多少时候了,时日没有尽头一般的,不知他到底要何时回去,虽然听周从嘉的意思他或许还要在别院逗留小住数日,但总算是离着盛都近了,来去也更方便。
她思忖片刻后又道:“柳家的老夫人一直称病着,殿下也没有去看过她,这次离去,是不是也要去道一声别。”
听见她提及柳家,周从嘉的眉头微微一皱,但旋即便松开:“外祖母的年纪也大了,我一两年才来一回,也不知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明日我去看她一回。”
“那么柳家的事,”崔幼澜看了看他,道,“其实也不怪柳家担心,柳家门户本就不显,先王妃又去得早,也没来得及帮扶他们一二,这恩情和牵连越来越淡,柳家便又回到从前那般了。”
“我知道,但外祖母他们想继续靠姻亲的这个法子,终归也不是长久之道,也难免让人看不起。”
周从嘉说完才又想起崔家在宫里的两个女儿,虽崔家不至于如此,但在崔幼澜面前说起,总归还是怕她多心,立刻说道:“我只是说柳家。”
“我也没那么小气。”崔幼澜噗嗤一声笑出来,“若要说最好,那还是将柳家适龄的子弟送去读书,再将昭王府的一些产业交由你柳家的几位舅父打理,让他们能从中获利,柳家老夫人才会安心。”
周从嘉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打算开了春便送他们出去上学。”
与周从嘉说话很是轻松,即便意见有不同的地方,也不会有隔阂或者不愉快,两个人一时絮絮说着,热菜热酒也不间断地上着。
崔幼澜正和周从嘉说着明日他去向柳家老夫人道别所需要的礼物,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匆忙跑来,接着便是慌乱的声音:“殿下不好了!别院出事了!”
第49章 夜行
尚且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崔幼澜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如同绑了石块一样沉入河底。
她不由站了起来,甚至还带翻了一副碗筷。
此时, 房门已经打开,而
周从嘉也快步走到了门口。
周从嘉的随从一见他,便立刻说道:“刚刚从别院传来的消息, 别院失火!”
崔幼澜和周从嘉此番出行,身边带的人不多, 皆只是几个贴身的或是用得着的, 大部分人马都留在了别院,这要是别院走了水, 伤亡如何还真是不好说。
崔幼澜这时也已经走到周从嘉身边, 忙问:“人怎么样了?都没事吧?”
随从摇头:“还不知道, 消息传过来的时候那里正在救火, 连京兆尹都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