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预计着正月十几搬来的人家,也陆陆续续都到了。
因有牛马驮着家什,所以村里大部份都去瞧了热闹,第一批到的人家里,有一户是铁匠,复姓东门,村里人不识字,又走得不远,许多人这一辈子出村,还是上一次天灾出逃难呢。
所以听着这个姓氏的时候,都觉得稀奇古怪又好笑。
东门铁匠家有五口人,夫妻两个和一个女儿两个徒弟。
大徒弟看着成熟稳重,还有打铁的手艺,长得又是面宽慈眉,方几田一眼就瞧中了,只想着等熟了些,到时候说过来给自家做女婿。
他家的方小来,过了年也十七,该说人家了。
东门铁匠家就安家在了村口最边上那旧房子里,早就腐朽空荡,后又遭了大风,如今越发住不得人,他们家来了后,有两个徒弟的大力气在,妻子女儿又是勤快人。
还没出正月,新的土墙屋就垒起来了,简单搭了些棕叶子在底层,上面就直接铺了茅草,然后便在门槛那老杏树下打起大灶,准备开火打铁。
这个时候顾小碗他们已经从镇子上买鸭鹅回来了,那搬迁来的人家,也都陆陆续续安定下来,田地也分好了。
又有他们带来的牛马鸡犬,如今村子里正是鸡犬相闻,好不热闹。
连胡杨这个狼狗都有了玩伴,不再时时刻刻追逐在何望祖身后了。
而听得这东门铁匠家开火打铁,何荆元立马就将那断了两个月的锯子翻出来,“也不晓得这个修不修得。”
何望祖也牵着元宝去,打算重新给元宝打一副驴蹄掌,银钱自然是没有的,铁也没有,就拿元宝脚上原来这些。
另外还背了三十斤的小米过去做工钱。
是了,那东门铁匠家不要银钱,就要粮食。
他父子俩去了,苏家兄弟则上山打柴火,阿拾跟着一路去挖药草,顾小碗则领了姑娘们去打野蕨刺龙苞。
顾四厢与顾三草带着荣儿和大小满姐妹俩在家里。
前年山火烧过的山上,今年的野蕨仍旧长得十分好。那正月初七八里,就出了晃晃太阳,春风一吹,绿芽都争相冒出来了,到处都是一片生机,这又各种野菜也是争先恐后地疯长。
所以他们这些天也不忙着田地里,只一味地打野菜回来,吃不完就做腌菜或是菜干。
村里新搬来的人家也是如此。
本来一开始顾小碗还担心他们是有什么来路的,但是经过这些日子见他们在田间地头的各种举动来瞧,好像倒是自己多想了,就是普通的老百姓。
于是那悬着的心倒也放下来,想着果然是自己错怪了那王正德。
因此便也不再多关注。
不过让顾小碗出乎意外的是,这些搬迁来的村民们,好像什么都吃,比如那棕树上的棕苞,他们还专门拿了好棉布来顾小碗家里换腊肉。
就是为了吃一口棕苞炒腊肉。
亏得是他们,顾小碗家这一阵子,是添了许多紧缺的生活物件。
他们对于各种春日下的花更是有一种几近疯狂的偏爱,连带着那石榴花桑葚花核桃花也不放过,甚至地里许多本村人作为猪草的的水麻叶猪头草等,都是他们的盘中餐。
“我此前还想着,这村子里的人口一下添了许多,只怕田埂上的野菜是难挖了,如今看来倒是咱多想了,咱常吃的他们根本就不屑一顾。”何穗穗舒展开了原本忧心忡忡的眉头,不过那眉眼间更多的是对美食的好奇,“我昨儿见韩家的桐儿带着她妹妹们爬上那几丈高的桦树,就专门打那桦树花,毛毛虫一样,说是用来蒸饭吃,也不知味道怎样。”
顾小碗听罢,只抬起头笑道:“味道好呢!我昨儿傍晚回来的时候,刚好路过他们家门口,瞧见他们摆了小桌子在院子里吃饭,吃的就是这桦树花蒸饭,韩嫂子热情,只惦记着秋子前些天帮忙夯土墙的事儿,非要拉我进去尝一尝。”
何穗穗一听,顿时是来了兴趣,忙拉着顾小碗问,“可晓得怎么做?同他们做核桃花一样么?就吃茎?”
顾小碗摇着头:“那倒没有,摘回来淘洗干净,过上面粉就上屉蒸,熟了后撒上辣蓼草和葱蒜,油泼拌一拌,有点像是咱们做的油泼拌面。”但其实比那面有嚼劲多了。
何穗穗听得认真,“果真简单。”一面朝着自家溪头对面的小坡上看去,“那里还有些桦树花,改明儿叫阿祖去摘些来,咱也尝一尝。”
她掌管着顾家的厨房大权,这些日子里也是学着新搬迁来的村民们,做着各种的野菜美食。
别说,有的他们此前以为是没法吃的,毕竟植物自带的臭味就摆在那里,却不想真做出来,是有一番风味的,叫人上头得很,更是下酒的好菜,有两道就十分得何荆元空相这几人的青睐。
荣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抱着何穗穗的大腿,“穗姨姨,你答应给做的糖糖还没做,先做糖糖。”
是了,前些天她和大小满嚷着要吃糖,但是眼下地里也没有能熬糖的,便泡发了些麦子出来,这几日怕是芽儿正好呢!
第123章 第 123 章
既是答应了她们三个小丫头, 荣儿每天去给麦芽浇水又勤,自是不好辜负她。
当即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好好,马上就做, 只不过现在已经不早了,荣儿乖乖的, 明天一早醒来, 保准是能吃到的。”
顾小碗这会儿也得闲, 便道:“我去泡米, 将糯米饭煮出来。”
当即只去地窖里取了三斤多糯米出来,在溪头边上淘洗, 屋子里的周苗听得声音只忙喊道:“淘米水留着我洗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