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玩(219)
他把脚抽回来,沉静地看着李玩,“尼尔,我要你记住,除了我,没人可以在你身上弄出任何痕迹,哪怕是你自己。嗯?”
李玩赶紧点点头,表示记住了。这时候他才发现拉斐尔眼里布满了血丝,容颜憔悴,眼睛下面有一圈明显的乌青。
拉斐尔得到他的点头,闭了眼,身体毫无预警地向后栽倒,陷入昏迷。几秒钟后,早就等候在外面的一群人急匆匆推开门鱼贯而入,他们是私人医生、护士、仆人,其中还包括拉斐尔的心腹和几名贴身保镖,都是他最信任的人。这些人神色紧张地将昏迷的拉斐尔团团围住,各自发挥作用,偶尔小声地相互交流。
没有人去看李玩一眼,完全当他是一团空气。于是他只好不屑地瘪瘪嘴,裹了浴巾缩进角落的椅子里,眼睛盯向窗外,做出一副房间里的人和事都跟他无关我无所谓的模样。
半小时后,拉斐尔的情况有所好转,这些人才如释重负地相继离开房间,但每隔二十分钟就会有人进来查看。李玩等到一轮探视结束,慢慢从椅子上下来,无声地来到床边。
床上的人面色比刚才的确稍微好了些,但依旧泛着苍白,打着点滴的手背上,青灰色的血管微微凸出表面,看起来忽然苍老许多。李玩俯下身靠近他,此刻这个人是脆弱没有攻击力的,既不能出言恐吓,也无法下达命令。他心想要是这个人一辈子都这样睡着,自己也不会这么恐惧和反感他,说不定还会爱上他呢。
几乎是立刻,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用手握紧这人的脖子,用力一拧——一切困扰他的难题都将随之迎刃而解。
他在心里想象出这套动作的同时,另一个片段在电光火石间闪现眼前,他猛地想起自己曾经拧断了另一个人的脖子,那截脖颈的皮肤细腻温婉,散发出淡淡热度,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在他手里断成了两截。
李玩吓得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小的,类似于惊恐的呜咽,身体急剧蜷缩成小小一团,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浑身冷汗连连。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他催眠般不断小声重复这句话,反复地强调,渗透,铭记,要把这句话深刻进骨子里。
二十分钟时限很快到了,有人进来查看拉斐尔的情况,李玩立即噤声,仿佛极度害怕嘴巴会不受控制泄露出什么被人偷听了去,因此死死咬住了嘴唇。
等人离开了,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他才绝望地瘫倒在床上,眼里全是泪水。
“厉华叔叔,救救我……”
183.蒙之一的决心
蒙之一低头端坐在一把年代久远的椅子上,拿了块绸布反复擦拭手里的军刀,阳光从刀尖上反射出疾利的锋芒,他将薄如柳叶的刃面正对自己,盯着那一小束锋利的光,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在他正对着的窗外,是一片萧索贫瘠的荒野风景,方圆里没有人烟,连飞禽都很少经过,更是没有任何交通路线。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待了三天了。
蒙之一向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自幼丧父,继而丧母,孤苦无依地在环境极其恶劣的贫民窟中摸打滚爬着长大,少年时就已尝尽人间疾苦,成了个呆愣死板的人,沉默的面目下藏着十足的冷酷无情。
若是非要他说出点有意思的事情来,比如这世有没有值得留恋不舍得东西,他想,大概就只有多年前跟李玩定下的那个玩笑性质的口头协议而已了。他的人生里唯一有过的目标就是跟随李玩,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到哪里,又能够做什么。
这时一名属下从里屋匆忙跑出来,伏到他耳边小声报告说:“蒙哥,莫老板醒了,正在地下室里发狂得厉害,您看这……”
蒙之一做了个止声的手势,“你们只要负责把人看紧了就成,其他的别多管。”
属下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蒙哥,莫老板这几天不吃不喝的,两只手腕都挣掉了一层肉,那个血留得啊,这样放着不管的话,恐怕……”
蒙之一瞥他一眼,眼中闪现出少见的冷酷:“几天不吃又饿不死,实在不行就给他打营养针。你们要觉得耳根子不清净,直接把嘴给堵了。”
属下不禁瞠目结舌,心说蒙哥这次可真是反了,把老板囚禁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不说,还使出这等手段进行折磨,一群兄弟里恐怕也只有蒙哥这种见识过真正大场面的敢这么对待老板。他转而又想起地下室里的男人疯狂的模样,还有那惨不忍睹的手腕,心里不由打了个哆嗦。
他讪讪地说:“嗓子早就嚎哑了,就是还挣得厉害,根本不让人靠近。”
蒙之一在劈手敲晕莫格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失业的准备,此刻更是想也不想,说道:“直接给他一针麻醉剂,记住是动物用的,等人醒了,每隔五小时注射一次肌肉松弛剂。”李玩给他下的命令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牵制住莫格,可没说必须保证人毫发无损。
属下应了话,即刻着手去办了。蒙之一不动如山地坐在那里,默然片刻,忽然利落地收了刀,叫来属下去拿卫星电话。
在这里等永远不是办法,在他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李玩很可能已经遭受到某种程度上的迫害,诸如此类的猜测刚一产生便让他一秒钟也等不了。这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他决定违逆李玩的命令,去触犯那个李玩最不敢碰触的禁忌。
这是唯一能够最快速度和最大程度上起到作用的办法,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用。他能想象之后李玩会如何伤心,如何恨他,甚至会动怒杀了他。无论后果如何,总比他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