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
明于鹤等了会儿,转头一看,见明念笙双目无神地发起呆,看见他,睁大眼睛敷衍地假笑了一下,依然不说话。
“你笑什么?”明于鹤浓眉一压,眸中凶光毕露,“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在虚张声势?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
明念笙:“……”
苍天呐!她就应该在明于鹤让她上马车的时候,一头撞死!
“不是,我饿了!”明念笙慌不择口,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充满怨念的地方,“我想买些糕点填肚子!”
明于鹤不屑虐待她,让人停下马车,将她放了下去。
另一边,因骆裳情绪波动太大,骆心词与她单独乘坐一辆马车,母女二人依偎着,无声地相互安慰。
走出一段路,骆裳忽然问:“怪你舅舅吗?”
“怎么会!”
骆心词大约知道骆裳是什么意思,王束、周夷都是舅舅挑选出来的,都非良人。
可舅舅是真心为她好的,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只是那二人品性有缺,与舅舅无关。
骆心词道:“我怎么会因为舅舅也被骗了,就将这么多年以来舅舅对我的爱护,全部否定呢?”
骆裳轻轻“嗯”了一声,将她重新抱入怀中。
骆心词靠着娘亲的肩膀,犹豫着要不要在这时候提一下明于鹤,还没想好,听见骆裳道:“你说,倘若是王束派人去行凶灭口的,他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你?”
这话听得骆心词心头猛地一跳。
除了因为要照顾家人,很少出门的骆心词,骆家每个人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危险。
照这个道理推算,骆心词也该遭到一定的伤害的。
王束会怎么对付她呢?
骆心词想不到,说道:“不管是什么危险,都过去了,以后不会有了。”
“是呢……”
骆裳的声音很轻。
骆心词却听出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她抬起脸想看骆裳的神情,被她按着后脑压回了肩膀上。
“其实喜爱与否,是很明显的,当年与他成亲不过三个月,我就能感受的到,他一心追逐的,只有名利。”
骆裳说完,拍着骆心词的后背,轻声叮咛,“今后你若遇上喜欢人,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宁可一生不嫁,也不能将就。”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恢复了正常,骆心词便当方才的感受是自己的错觉。
也因这句话,骆心词决心将自己与明于鹤的事情清楚地告诉娘亲。
从两人相识,到明于鹤怎么为难她,怎么为她出气,尤其是那日明于鹤撵她去找范都护的事……她要一件不漏地告诉骆裳。
她要说,她喜欢明于鹤,要与他成亲。
嘴巴刚张开,外面传来熟悉的呼唤:“小妹!小妹——”
是明念笙。
“快下来!”明念笙站在街边拚命招手,“骆姑姑,我带小妹出去玩,待会儿送她回去!”
骆裳想说京中这会儿正乱,让她俩别乱跑,就一扭头的功夫,骆心词已经跳下了马车,她只能叮嘱让人早些回来。
马车驶出一路程,骆裳越想越不放心,又让车夫折返回去,打算把明念笙也带着,让两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耍。
远远看见两姑娘,正欲喊人回来,瞧见骆心词眉开眼笑地走到一辆马车前,歪着头掀了别人的车帘。
车窗里露出明小侯爷平静的侧脸。
骆裳对这位小侯爷很是感激,因为他没追究骆心词与明念笙的胆大妄为,除了感激之外,便只剩下畏惧了。
她以为骆心词是想与明于鹤道谢,就在原处等着,然而看见的,却是骆心词不知道说了什么,被明于鹤瞪了一眼。
骆心词不仅不怕,还笑了起来,瞧见明于鹤不理她了,将手伸了进去,夺走了明于鹤手中的文书。
明于鹤目不斜视,重新取了一本,刚打开,又被骆心词夺走。
他取了第三本,这一次,在骆心词伸手去抢的时候,迅速一偏,让她抢了个空。
然后骆心词就上了马车,进了车厢,瞧不见人了。
骆裳沉默了会儿,转目向街边,看见了弯着腰,认真挑糕点的明念笙。
她恍惚明白了什么,神色复杂地等了会儿,无奈叹气,让车夫启程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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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心词进了车厢就往明于鹤身上扑,明于鹤张着双臂接住她,然后搂着她的腰将她搁在一边,再端正地坐好,淡淡说道:“男女授受不亲,骆姑娘自重。”
要不是才在明念笙口中听说了他是如何尖刻地为难别人,骆心词就要被骗过去了!
她忍着笑,跪坐在软垫上,攀着明于鹤的肩膀问:“你还是不肯抱我?”
明于鹤斜眼瞟了她一下,道:“我……”
“你既不是我哥哥,也不是我未婚夫婿,非亲非故,要保持距离。”
骆心词抢了明于鹤的话,见他板着脸,一副不可亵玩的清高模样,想起从江协口中听见的皇帝对他的评价。
他说明于鹤是个端方君子。
哪里是啊!谁家正人君子会为了能够有理由的亲近,非说喜欢的人是他妹妹?
可若说他不是,他又有点诡异的古板。
骆心词望着明于鹤疏冷的神情,强忍笑意,小臂搭着他的肩膀,说道:“好吧,你不可以轻慢陌生姑娘,但是我不守礼,我好男色,我可以强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