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带了个车夫,没说去哪儿。”
骆心词找不到人,只能先回去,在屋中翻了几页书,她越想越觉得不合理,拧眉深思起来。
在闷雷响起时,心头突然一阵抽痛,刹那间,骆心词灵台乍亮,蹭地站起来,立刻让人准备马车。
骆裳在京中能够有来往的,只有一个王束。
骆心词想起前几日骆裳问她的话,问她假若凶手真的是王束,她觉得王束会用什么手段来取她性命。
骆心词心想,娘亲可能是念着那毕竟是她生父,单纯去探望一下……最多就是问一问,他是否真的从来没将她们母女放在心上。
得了答案,伤心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可是莫名的,骆心词心慌意乱,总觉得出了什么大事。
匆匆让下人与舅舅说一声,她快速赶去刑部。
到达时,夏日暴雨正盛,雨水犹若断崖瀑布,倾泻而下,冲刷着世间万物。
骆心词望着牢房前簇拥着的大批官差,在其中看见了面色惨白的骆裳和她裙子上的污血。
那一刻,骆心词脑中嗡了一声,嘈杂的雨声似乎就此停住,她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哪里来的血?谁的血?
骆心词踉跄着下了马车,雨水刚拍打到她的发顶,就被一柄暗青色的油纸伞遮住,骆心词的手臂也被人搀扶住。
“王束在你娘的逼问下承认了一切罪行,夺走你娘的发簪,畏罪自尽了。”
骆心词霍然扭头,看见了明于鹤。
明于鹤手中的油纸伞倾斜在她头上,豆大的雨珠砸了他宽阔的肩膀上,留下暗黑色的湿痕。
“你娘身上的污血是被他溅上去的。”明于鹤解释清楚,弯下腰,低声道,“就算订了亲,大庭广众之下我抱着你,传出去了,也会对你名声不好的。”
骆心词终于反应过来了,心跳平缓了一些,颊上也恢复几分血色。
“你怎么知道狱中发生了什么?”
明于鹤道:“你说呢?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日夜等着王束早点伏法认罪?”
骆心词知道的,为了早日与她成亲。
没忍住,嘴角轻轻弯了弯。
不是她娘杀了王束就好。
为那种人赔上牢狱之灾,不值得。
骆心词情绪恢复,撑着明于鹤的手臂快速走过去,果然听其中一个红袍官员吩咐下属:“周夷已认罪自尽,速速入宫禀告陛下!”
骆心词彻底放了心,喊了一声娘,急忙上前抱住骆裳。
她想安慰骆裳的,反被骆裳抱住,“没事的,没事,他死了,再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了……没事的,啊……”
“我知道,我没事的。”骆心词也这么与骆裳说着。
这厢母女二人相互安慰,另一边,明于鹤亲自入了牢房查看了王束的尸身,在他胸口发现三处利刃刺伤,处处直刺心脏,导致他没了性命。
那名红袍官员跟着进来,二人在阴暗的牢房中直面对方。
红袍官员道:“王束说,他从来没想过杀了骆姑娘,因为一个柔弱却貌美的姑娘,根本无需动手,只要让她失去所有的庇护,她就已经与死没有区别了。”
这句话让明于鹤心尖一动,瞬间起了杀心,更不必说骆心词相依多年的生母了。
“多谢。”明于鹤道。
红袍官员道:“该下官与小侯爷道谢才是。”
二人说完,共同走出牢房,看见除了骆家母女,王凌浩也闻讯赶来了。
他生母、祖父俱在牢狱之中,陪同的只有外家亲人,与骆家母女相对而立,倒免了刑部官员挨个询问了。
“骆姑娘,王公子,令尊的尸身……”
“我不要!”骆心词第一句拒绝。
王凌浩满面耻辱,迟疑了会儿,同样摇头。
“那便等陛下将认罪书过目后,依照寻常无人认领的囚犯的尸身去处理了……”
几人商议着尸身的处理,骆裳则仍抱着骆心词,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注意力却在几人的对话上。
听到这里,她正疑惑,就听明于鹤低声道:“抛尸荒野。”
骆裳怔了下,抬眸看明于鹤。
明于鹤也在看她,目光却是凝聚在她手指尖的。
骆裳顺势看去,在自己右手食指的指甲缝中看见一丝血红颜色。
她心头一震,再度看向明于鹤,见他已经不动声色移开了眼。
骆裳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抬手扶了扶头上的油纸伞,动作间,手指伸入暴雨之中,很快湿透。
“娘?”骆心词转头看她。
“没事,伞歪了。”骆裳将手收回,指缝中已经恢复白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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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名震京城的真假侯府千金案有了结果。
罪魁祸首王束认罪,自裁于狱中。秦尚书因滥用职权、管教不严等罪过,被降职贬谪。
这桩案子是由刑部王平研亲自审判的,经由皇帝过目后,就此结束。
没了阻碍,骆心词与明于鹤的婚事正式提上议程,在明小侯爷亲自登门提亲后,婚期定在了金秋十月。
骆心词原本在专心为婚事做准备,某日忽梦旧事,记起另一件悬而未决的事情。
“武陵侯……”
“大哥说成亲后再让他‘死’。”婚前二人不便见面,由明念笙在两边来回传话。
“为什么呢?”骆心词问。
明念笙回去照搬了这个问题,灰头土脸地来回答骆心词:“因为如果不想侯府被影响,他就不能是获罪而死,正常死去的话,大哥得为他守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