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后的第九年(21)

中间那个被打的男生，满头是血，程愫脑子一阵眩晕，全身控制不住在发抖。

血，怎么那么多血……

好在，不是他。

程愫颤抖着长长呼出一口气。

直到有人朝她走过来。

他没什么情绪地拨开人群，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

“是你。”

“你怎么会来？”

程愫愣住，他、他，他还真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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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某长椅。

男生磨了两下砂轮，指间窜起一阵火光。

他侧着脸，往旁边吐了口烟雾，手肘支在长椅扶手上，看起来心情有点不好。

程愫坐在长椅另一头，还拎着装着试卷的袋子，已经有点破了，可能是圆珠笔尖戳破的，随着她刚刚的奔跑破洞越来越大，可能漏了一些小文具出来吧，程愫不想再去关注了。

一时间冷场。

坐了一会儿，夜市的灯开始接二连三地亮起。

离蒋慕妍做完头发，应该还有一会儿，她盯着脚尖，旁边路过几只小蚂蚁，缓缓搬运着食物。

掐灭了指间的火光，他站起身来。

程愫以为他要走了，慌忙说了声：“再见。”

她还以为，他会跟她说点什么。

走了几步路，温彦白突然出声：“等等。”

他道：“再坐一会儿，可以吗？”

程愫只好又坐回去，小声道：“我会保密的。”

温彦白却反问她：“保什么密？”

当然是……打架的事了。

程愫不清楚那是什么情形，为什么温彦白会和那群花臂大哥扯上关系。而且，他看起来……还像帮凶。

不过她不会问，没有心思，也没有立场。恩恩怨怨，全在个人。

温彦白偏过头来看她，第一次在她身上停留了这么长的目光。

“不害怕？”

“不去举报我？”

“不报警了？”

一连三个问句，他语气很淡，丝毫听不出来“有把柄握在别人手中”的慌张感。

就好像，对他来说，这件事闹大、捅到警察那里，都无所谓，天塌下来，也无所谓。

程愫摇了摇头，“和我无关。”

她的意思是，如果不涉及到危害他本人人身安全的事，他做什么都和她无关。

毕竟，他们只是普通同学，他帮过她，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关系。程愫没有立场去干涉他的私人恩怨。

温彦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程愫没有和他对视。

过了一会儿，他才出声：“东西漏了。”

他下巴往那里偏偏，示意程愫手中那个破了个大洞的袋子，上面印着书店的logo。

程愫连忙把体积大的卷子拿出来，将剩下的小东西用袋子完好的部分包住，牢牢攥在手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程愫觉得他眉眼微动，双眼皮褶皱加深了。

很快就消失无踪，所以她也不能确认，那到底是不是错觉。

两个人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温彦白站起身来，高大的剪影落在她脚下：“走，去明德书店。”

程愫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男生一只手插进兜里，走在前面，话音随风轻飘飘地钻入她耳朵：“你掉的东西，赔你。”

第 13 章

“啊、啊？不用了不用了……”程愫连忙摆手，然后又想起来她是跟在温彦白身后的，他看不见。这样真的好傻。

程愫很纠结，她脑子想着离开，身体却像有独立意识似的，一直跟着他。

文具掉了就掉了，不用他赔啊。拒绝的说辞在脑中盘桓片刻，不知道为什么，程愫就是说不出口，这不是个事儿啊！

况且，蒋慕妍还等着她的香蕉船呢！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经走到了书店门口。

书店老板对程愫有印象，见她折返，还以为什么东西落下了。只是很快他就打消了疑虑，英俊的男生径直往一排排货柜深处走去，女孩跟在他身后，有点儿着急。

“那个……真的不用了。”

温彦白突然转身，程愫的鼻子差点磕到他胸前，所幸及时剎住了车，连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他淡声道：“挑吧。”

一副很不差钱的样子。

程愫有点头疼，她只好浏览起面前这排，有圆珠笔碳素笔铅笔自动笔、黑的蓝的红的彩的，定睛看了眼价格，老天！

最便宜的都三块一根！（零几年物价和现在不一样）

这这这……她不配用这么贵的笔好吗，连替换芯都没法买。

书店老板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像是嗅到了重大商机，脸上褶子挤出了一朵花，准备上前拱把火，好好推销一番。

温彦白可能是嫌她磨蹭，直接上手替她挑了，一样一根，一色一根，不带重样的，不带重色的。

程愫瞪大眼睛，瞠目结舌地看着他那一把一把拿的架势，脑子里不忘飞速计算价格。

6、9、10，乘以三，乘以五，乘以七……她光是看着都感觉肉痛，上手阻拦他：“别拿了别拿了，已经够了……”

老板高兴惨了，一个箭步返到柜台拿了个小篮子，一把塞到程愫怀里。“哎呀，你们现在正处于学习忙碌的阶段，多买点备用噻。”

程愫懵懵地抱着小篮子，这倒是方便了帮她挑笔的温彦白，顺势清空了抓满的双手。

“哗啦啦”又落入一堆，她盯着胸前抱着的小篮子，快哭了：“别买了，真的够了。”

男生这才作罢，掏出钱包往柜台丢了一张红色大钞。

老板眼都直了，那个时候江城上班族一个月也不过两千多块，可面前区区一个十五六模样的学生，随便一掏就是张红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