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与冬候鸟(103)

绒绒笑得特别开心，还好心情地跟保姆阿姨挥手拜拜：“阿姨要跟我爸爸多要钱钱哦，我不好带，让你辛苦了。”

保姆从没见过这么省心的孩子，除了腿有点不好外，就没什么缺点。她对绒绒又是心疼又是喜欢。

“咱们绒绒乖得很，就是不给我钱，我也乐意带。”保姆阿姨夸张了一点说。

麦冬说：“家里正在做饭，要不留下来一块儿吃？”

保姆自然是不肯的，她家里还有两个小孩要带，不回家的话，那两个小孩就要哭了。

麦冬也没有强求。

麦冬把绒绒抱进厨房，绒绒看着小鱼做饭菜，他说：“鱼鱼做的饭菜看着就不好吃。”

小鱼差点没揍他：“不好吃你就不要吃。”

绒绒哼一声，因为没有等到小鱼来怼他，他又回过头去看小鱼：“你理理我嘛，小鱼叔叔。”

小鱼揉了揉他的脑袋，亲在绒绒的侧脸颊上。绒绒就跟被垃圾污染了一样，一直用麦冬的脸颊来蹭自己被小鱼亲过的地方。

“嫌弃他。”绒绒说。

麦冬哭笑不得。

小孩子就好像是生活的调剂品，麦冬在得知自己喜欢男性后，就从未想过要小孩了。任杰把绒绒领回家，麦冬其实是不看好的。

他们都没有什么空照顾小孩，任杰要忙公司的事儿，他要工作，小鱼要读书，三个男人怎么照顾得好小孩子？

但绒绒很乖，从来不吵不闹，性格也很好。

真是苦了这个懂事的小孩子。

麦冬想。

周五那天，小鱼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周六一早，他就要单独飞往美国。由于他前段时间被举报，耽误了时间，科赫与他选中的学生都已经乘坐飞机飞往了美国。

去机场送行那天，是艳阳天。天空特别蓝，所以天空中白色的尾迹云彩特别清楚。像是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一样白。

麦冬送他到航站楼，在安检区外告别。

机场人来人往，麦冬也不好说什么情话。毕竟在国内，现在同性相爱这种事并不常见。避免那些古怪的目光，麦冬更想要平和地度过这次送别。

“到那边了，给我打电话。需求钱了也给我打电话，觉得孤单了，也给我打电话。”麦冬说。

“想你了呢？”小鱼问。

“还是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无论是什么时候。”麦冬走近一步，拥抱他。

这个拥抱只持续了短暂的三秒钟，属于正常的社交礼仪范畴内。

距离登机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麦冬松开他，脸上带着笑容：“去吧，我会等你。我保证。你知道的，我很擅长等别人，虽然结果都挺惨。”

他幽默地说。

似乎想要开个玩笑缓和这种离别的氛围，然而玩笑失败了。

小鱼往前一步，抱紧他：“我会回来，我一定会回来。我发誓，我一辈子都属于你。”

但麦冬似乎并不需要这些。

小鱼坐在飞机上时，仍旧在想，麦冬到底需要什么？需要爱？需要伴侣？

都不是。

麦冬没有这些也能够活得很好，他很聪明，也够努力，是吃苦耐劳的一把好手。尽管小鱼不想用吃苦耐劳四个字来形容一个人，这实在不是什么好词儿。苦难实在不值得被歌颂。

飞机在跑到上滑行，声音很大，没有做过飞机的小鱼出现了短暂不适应的耳鸣。他透过飞机的舷窗看底下的航站楼。

一切的建筑都变得很小，而麦冬是很小的里面又更小的存在。

但就是这个存在，将他的心都装得满满的。

麦冬站在航站楼外，被暖融融的阳光照着，他给任杰打了个电话，问苏小南情况怎么样。任杰在瞒他，装傻充愣。

麦冬说：“行了，你别瞒我了，你跟你弟比，装傻充愣的本事可没有他十分之一的好。”

任杰无奈，报出了医院地址。

麦冬打了个车，前往医院。

小鱼打苏小南时，他其实看得见一点，当然他也听见任杰跟小鱼的对话。小鱼冲动之下，真不好说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麦冬在出租车里，看了几次他和小鱼的合照。屏幕上的男生帅气非凡，皮肤有点偏黑，笑容灿烂得好像整颗太阳星球的光都跑到他的眼睛里。

他的这一辈子，总是习惯了去等什么，小时候想要等一个走出高原的希望，高中想要等一个能够给他未来的男朋友，现在想要等一个说要把一辈子给他的爱人。

他明白，不是所有的等候都会有结果。

他明白，但仍旧习惯性地去等候，等一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结果。

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正确答案不是吗？

他总是选择了错误的答案，才走到今天，但他并不后悔，有些选项总得有人走出来。

出租车到医院门口停下。麦冬进了门诊部，去询问苏小南的病房。

苏小南情况好转，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任杰雇的护工在照顾他复建。

他在走廊上看见麦冬，当即吓得都能跑了，他跑出去几步，没看见麦冬追过来，也没看见任小鱼，这才松了口气。

“麦冬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们一家子就别来折磨我了。我撤销举报信，我也让我妈别来找你们了。行不？”苏小南一直在道歉。

麦冬想，任杰肯定没少给苏小南罪受。

“我来找你，是希望你以后和你妈别再来找我和小鱼。你妈是怎么忽悠任丰年的，我和小鱼还有他哥，都不想去了解。否则小鱼能够让你进医院一次，我就能让你进棺材里一次。小鱼他未来不可限量，我的未来一眼就到头，我什么都不怕。”麦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