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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下 [二战](25)

作者: 茗子叶 阅读记录

而别尔穿上,又是另一种意义。

他们质疑别尔,是因为纳履踵决时经不住诱惑的叛徒数不胜数,没人会愿意把命吊在一个关系泛泛的同住者身上。

沉默、肃穆,破出里德希的笑声,他的笑其实有些刺耳,但没什么恶意:“看你们紧张的,德国的奖罚一直都这么鼻是鼻眼是眼。别尔设计能力强,他们就需要赏一个,于是扔给他一件保暖的衣服。而且榨取一个人的知识,从来都是循序渐进引诱,他们不会希望别尔被冻傻。”

别尔是拿到了好处,但这好处无足轻重,他的战俘身份没有改变,以后也将继续遭受剥削与迫害。

众人不语,但开窍了不少。

别尔看了一眼里德希,算是感激,但对一个德国人,实在给不了百分百的感激。他的潜意识也像德国人笼统看待犹太人一样,给他们的标签只能是恶魔、狠毒和狡诈。

里德希不以为意,回了一个嘚瑟的笑容,刺耳的笑声紧随其后,然后又撺掇众人听他讲故事去了。

他很乐观,在贫瘠枯燥的土地上神采奕奕,和这里实在是格格不入。然而却能靠乐观缓解囚禁生活的苦闷、乏味和恐惧,倒显得众人扦格难通。

涅夫看了眼别尔,别尔凑过去,点了一下对方手背,是在问越狱的事。涅夫点出了他们行动的具体时间,晚上11点,正是德军庆祝圣诞时的雀跃难抑。

行动路线也确定好了,先翻越木排房周围的铁网,再绕过巡逻兵冲向外围铁网,最后再从挖好的坑钻出去。

铁网看着虽威凛,但埋下的根基并不深。

坑是他们劳作时挖的,这段时间德军的心思不怎么在他们身上,都忙于砍伐和搬运圣诞木材。劳作区靠着铁网,彼此掩饰就能夯出一个坑。

只要钻出去,德军就追不上。

涅夫着重强调最后一句话,也是他们这几天反复提及用以振奋人心的句子。别尔陷入沉思,这么笃定德军追不上,不显然不只是鼓舞斗志这么简单,而是他们之中真的有人勘测或尝试逃狱过。

如果真有人越狱过,那失败的后果呢?代价会是什么?死亡,还是别的什么?

恶魔不可能任凭鬣狗在领地撒欢。

别尔看向过去,他们已经散了,各自躺在床上合眼,是在为晚上的硬仗养精蓄锐。收回目光,恰好瞥见对床的德国人翻身,面朝墙去了。

进来多日,他还是沉默,不参与任何话题,也不和谁交好,连声问候都不屑给。

我们应该怎么做?

涅夫点了点别尔手背。

等。

别尔回答。

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可能营谋了很久,并不希望初来乍到的两人坏计划。对生的渴望谁都有,另辟蹊径后可行的方案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共享。

没有邀约,别尔和涅夫做不到腆着脸求顺带。

里德希的分享会很快结束,大家各自回床。

窗外的雪还在落,别尔很快睡着,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乱糟糟的,一片混沌。梦的结尾,那副破破烂烂的小手套出现在圣诞树上,他猛地惊醒,粗重的喘息声在室内回旋盘绕。

涅夫也跟着醒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借着点点光亮朝1-6号床区域看去,早已人去床空。

祝他们成功,别尔默念。

“别尔!”涅夫压低声音惊诧。

刚沉下的身体又被捞起,别尔沿着涅夫的手指往自己的下床伸头,床也是空的!

下床那个沉默的德国人不见了!

别尔猛地撑起身子,想起对方曾是个军人,睡前和涅夫的暗语他可能都看得懂……

现在却没了影!

涅夫也恍过来,朝别尔打了个手势,两人同时轻声落地,蹑脚走向木门。木门半掩,插销早已被撬开,松松垮垮地半搭在外,今晚的夜巡并不严格。

等到狂风肆虐嘶嚎,两人顺势溜出木排房。

雪落得迷蒙,不分东南西北,两排反向且凌乱的脚印一看就是有意为之。别尔想起自己常用这种把戏糊弄人,且屡试不爽。

他们之中有人很擅长逃跑,别尔笃定。

木排房外有夜巡灯,灯光所到之处囚徒无一生还。别尔和涅夫隐在角落,夜巡灯照过来就能看清落下的积雪,以及铁网处沾染的血迹。

夜巡灯扫过,涅夫和别尔迅速攀爬翻越,落地后循着脚印往左疾速,差点暴露在巡逻兵的视线内,好在急促的呼吸融进冷空气,什么也无法察觉。

整肃的步伐从木桩旁踏过。

别尔眉头蹙起,这么严谨的巡逻排布,他们是怎么躲过去的?

两人屏息凝神,爬上木排房顶,视野开阔。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We are skiing more fun 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

欢快的音符从不远处的屋室流出,不少醉醺醺的军官相互搀扶着上车,车子很快驶出营区。

监守囚犯只是工作,离开才是生活。

每次军官从屋里出来,都能透过开合的门瞥见内部不少人还在载歌载舞,庆祝隆重的节日。

砰——

沉闷的枪响自后方传入耳中,别尔和涅夫回望,声源处紧靠森林那边铁网。

他们被发现了?!

别尔和涅夫在房檐上疾步移动,地上的巡逻兵也涌向了那,四面八方,来势汹汹,声撼如雷。

黑暗,纯粹的黑暗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枪火骤然起灭,闪着光泽,刺穿生命。

两人趴在十米开外的木排房顶,歪斜的雪中轩然的眸。了望台上的灯光汇投到交火处,无人能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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