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谙(重生)(35)
枕清笑着回道:“可能是破财消灾吧。”
陆佑善微微一笑着离开,直到在枕清看不到的地方,唇瓣的笑意逐渐生硬,神色忧心,恰似有池鱼之虑。
卷柏连忙扶住陆佑善,见主子神色不好,小心翼翼问道:“小娘子这是怎么了,县主今日如此大方,其他娘子也高兴极了,您为何露出如此担忧的神情?”
“大方?”陆佑善突然有些苦涩,“她这哪里是送人吶,分明是帮她洗赃物。”
卷柏低头:“婢不懂。”
陆佑善解释道:“这些珠宝应当是波斯那批货,她都送在朝中贵妇手里,你说干不干净?谁还敢有胆量逐一追查,不干净的也要变成干净的了。”
她轻轻笑,恰似觉得好玩般又道:“真是好本事,果真是长安的风水养人,以为是个活菩萨,结果是个活阎王。”
卷柏垂首,不敢说话。
亭台楼阁,假山怪石。
藤萝翠竹,绿树掩映,好似走进仙境,处处皆是景致。
“哪里是长安的风水养人,我看这禹王府里的风水更甚,更像是能养出个活阎王来,县主怎么这般能耐,连我身边的人也安插得到。”
不知何时阿之奎就已经走进这禹王府的小院。
枕清避而不答,也没觉得阿之奎是不速之客,她正好有事想要问他,单刀直入道:“你和江诉认识?”
阿之奎挑眉:“谁?”
“春日宴会上,你所盯着看的那人。”
“不记得了。”
他们两人似乎对这些往事闭口不谈,却没有对过口径,怕是什么难以回首的往事。
枕清轻扯唇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那你来我这里,是做何事?”
阿之奎闻言,脸色一黑,语气不善道:“齐离弦晕倒了,她想见你。”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枕清微笑道,“我可以去见她,但我要知道你和江诉的关系。除了江诉的事情,你对我毫无价值。”
阿之奎突然诡异地笑起来,他见枕清这般态度,想必是知道了上一世的事情,所以才这么逼问他和江诉的关系。
阿之奎警醒道:“你可真是自大,别忘了最后是谁攻进了长安。”
枕清抬起清寒的眸子直视他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最后上位了吗?”
阿之奎怒道:“可是你先死了!”
枕清反问:“你难道不知道我和商震的关系?”
“什么意思?”阿之奎冷眸凝视她。
枕清视若无睹,冷冷微笑道:“他是我的师父,从你攻打鄞州开始,我就已经叫他准备了。”
她缓缓站起身,挑衅地扬起眉眼,道:“我为什么会死?当然不是因为你,而是我中毒后无药可解。而你,与我自是不同。功亏一篑,棋差一招,和我胜券在握,哪能相同并论的。”
好一句——“功亏一篑,棋差一招,和我胜券在握,哪能相同并论的。”
阿之奎从来不知道枕清那张嘴是这么会气人的,在别人的心窝子里扎刀子扎得厉害极了,却又奈何不了她。
他平生最痛恨差一点。
“所以你在这里和我揭底,又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你就是幕后黑手,让我小心警惕你。”阿之奎咬牙切齿道,“那我真是要多谢你的好意!”
枕清平静地对上他的神情,像是在看一个在唱独角戏的丑角。
枕清唇瓣弯起甜甜的笑容,语气分外刺人心:“并不是我想让你警惕我,而是我想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输,即使我死了。所以,你的功成身就,对我一点都重要,我只想知道你和他的关系。”
阿之奎点点脑袋,恰似首肯般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和江诉是同一个地方的人,我认识他时,比任何人都要早,县主可满意了?”
枕清问:“仅此而已?”
阿之奎:“仅此而已!”
枕清微微愣怔,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
那么相识的时候是现代吗?
还是那个所谓的阿只?
雨过青衫添晴色(一)
阿之奎带枕清走进齐离弦所居住的小院里。
此处景色错落有致,亭台楼阁,端方有序。不仅有鱼池,还有溪流随假山潺潺流动,曲折回旋,精致典雅,就连花草被修剪打理得格外漂亮,能看出主人的精心布置。
枕清意外地看了一眼阿之奎,心底隐隐生出不安来,但也只好压下心中思绪,踏进屋内。
屋子干净敞亮,外边落到屋内的采光极好,随处可见的昂贵的彩瓷摆弄着花枝,增添盎然生机,视线移至角落里,甚至还能见到许多漂亮的稀奇玩意整齐陈列。
可见主人的喜爱程度。
枕清掀开丝制帘幕,齐离弦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口齿紧闭,小丫鬟正面色焦灼,手中的汤药无论如何都送不进去。
唯独见到枕清,齐离弦眼里才有一点神韵。
阿之奎克制地抿唇,枕清从丫鬟手中接过汤药,齐离弦小心地看了一眼阿之奎,发现阿之奎正目光沉沉地望着自己。
齐离弦像是突然被鱼刺哽了一下,她轻轻张了张口,喝了枕清送来的药,待苦涩的中药全部下肚,阿之奎已经离开了屋子,只留下枕清一人。
屋内瞬间变得空荡荡,所有的逼迫的气息都消散殆尽,只剩中药的苦味落了一地。
齐离弦视线划过一抹落寂,她看着屋外,稍稍抓住枕清的袖子,支撑自己坐在床上。
半晌后,她痛苦的闭眼,声音干涩颤抖:“阿之奎杀了秋淮波,他还在客栈里放了火,把背叛他的安南随从也抹杀在这场大火里,他甚至还和大启的官员暗中交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