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年前那次来送药,彭元悟遇到了袁瑶衣。
“彭先生说,元悟公子回去后总会提到娘子你,便问他是否中意,也就有了今日这桩事儿。”尤嬷嬷讲着,“想来,你去给老夫人治头疾,他是把你当成念安堂的人了。”
事情始末如此,袁瑶衣也觉荒唐。原以为彭元悟是进府送药,却不想原是老夫人安排的一场相看,只是看错了人而已。
“那事情事情说开了吗?”她问。
尤嬷嬷摇头:“事情牵扯到娘子,老夫人让我来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袁瑶衣蓦的一愣,心中思忖着这话的意思。突然就联想到了早上她与老夫人要的那个恩赏,离开公府。
见她不说话,尤嬷嬷笑笑平静道:“娘子早先与我提了句想离开,就今日这件事来看,彭家其实算一个选择。”
话说得简单,但是包含了许多。
袁瑶衣能听出意思,只是她并不熟悉彭元悟,而且她曾与詹铎有过肌肤之亲,或者对方知道了,也就退却了吧。
“来娘子这儿之前,我与元悟公子简单说了你的事儿,”尤嬷嬷继续道,“老夫人的意思是,你有什么话,便亲自与他说清楚。他如今在念安堂西面的暖阁,娘子想想怎么说,便过去就好。”
说完这番话,人就离开了正屋。
这件事情来得突兀,袁瑶衣只是简单一想便有了决定。她现在只想离开,还无暇去分心别的事儿。
所以心中并没有太纠结,找了件斗篷披上,便前去尤嬷嬷所说的暖阁。
她与彭元悟交集不深,过去与他说清楚,解开这个误会便好。
日头即将落下,整座府邸有种萧索的静寂,穿过花园,袁瑶衣很快找到了那间暖阁。那是单独修建在湖的一角,竟与詹铎的书房隔湖相望。
她走过去敲响了暖阁的门,下一瞬门便从里面拉开,正是彭元悟。
“娘子来了,快请进。”他往旁边一让,请她进去。
袁瑶衣轻颔下首,迈步过了门槛。
暖阁里显然准备过,桌上摆了茶点,炉火烧得正旺,墙角的高脚桌上甚至有一瓶新插的红梅。
“给公子道声年节安康。”她浅浅一礼。
彭元悟忙弯下腰还礼:“年节安康。”
彼此一句客气话,也就一同坐去了桌前。
袁瑶衣将斗篷解下,往一旁放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这套桃粉色衣裳,偏艳丽不说,抹胸出实在略低,便干脆直接抱着斗篷,所幸说完了就走。
“瑶衣过来,是想跟公子解开些误会,我不是念安堂的人。”她直接说道。
彭元悟正在倒茶,闻言抬头看,便看见了女子如花般的娇靥:“嗯,我知道了。”
袁瑶衣接过对方送来的茶,点头致谢:“公子既知道了,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可是,”彭元悟身子坐得笔直,两只手分别落在膝上,“我还是想问问娘子,若我去想老夫人提亲,你是否愿意?”
这话让袁瑶衣吃了一大惊,并惊疑地看着他。他现在应该知道她是谁,住在德琉院,他还这样问?
“公子,我是意外进的国公府。”她轻声道。
彭元悟见她好似叹了一气,赶紧道:“我知道,娘子不用多说,我不在意。”
听他这样说,袁瑶衣更加诧异。世道严苛,对女子诸多要求和约束,真有男子会不在意女子的过往?
“有些事情并不是人能掌控,不能说是谁的错,”彭元悟继续道,“我是觉得娘子性情好,并且懂医理,要知道,我还没碰到喜欢研究医理的女子。”
袁瑶衣慢慢平复下心绪,柔和着声音道:“公子应该找个更合适的姑娘,不瞒你说,我后面想离开国公府。”
她要离开这里,不想被别的事牵绊。
对面,彭元悟倒也平静,温和一笑:“我早知道娘子会这样说,如今还真是如此。”
“你知道?”袁瑶衣是越发疑惑,他既然知道她会拒绝,还邀她来见?
彭元悟点头,脸上神情认真:“老夫人说了,娘子想离开。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或者还可以帮你一把。”
暖阁里一静,外头的余晖从门缝洒进来些许,跟着进来的还有湖面刮来的风。
“帮我?”袁瑶衣唇边送出一声疑问。
她要离开,是詹老夫人应下的,缘何彭元悟说要帮她?
“嗯,”彭元悟点头,唇边还是那抹温和的笑,“娘子要离开,需要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袁瑶衣不语,可的确如对方所说,她在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因为她是詹铎带回来的,总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让她走。
手边的茶已经温了,再不饮下便会失去好味道,可两个人没有一个是有心思喝茶的。
“如果,”彭元悟开了口,温温的话语像此刻手里的茶汤,“老夫人真的答应我的求亲,娘子便可名正言顺的离开,并且,自此与国公府断开。”
袁瑶衣怔住,搁在腿上的手习惯的掐紧。
就听彭元悟继续道:“自然,元悟知道有些事不能强求,如此,这议亲只是做给旁人看而已,不算是真的。”
“你是说,假议亲?”袁瑶衣脱口而出。
第45章 第 45 章
这种话听来着实荒唐, 议亲乃人生大事,哪来的作假?
惊诧过后,袁瑶衣想也不想的摇头:“公子莫要说笑, 这可不是儿戏。”
“我没说笑,”彭元悟开口,也便认真开口道来,“娘子难道不觉得这个方法最有效吗?一来让老夫人省心,二来你也算名正言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