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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衣(110)

她是想走,但还有着对詹铎的顾虑。

詹老夫人一默,而后唇角扯出一个笑:“对他,自然也是说我给你指的亲事。他自己要议亲,既你有想去的归宿,他总不能把你抢回来是吧?”

袁瑶衣轻扇着眼睫,事情说到这里,可见是詹老夫人已经定下安排。而詹铎那边,他如今是三品枢密使,自然不可能做出夺人妻的行为。

不由,心中对詹老夫人更加感念。她在延乐寺救了老人家一次,可是后来帮着治头疾,完全是冲着恩赏去的,没想到到了现在,却为她一步步安排好。

“我,”她喉间发涩,从绣蹲上站起,“不懂事,辜负了世子。是他当初带我离开闳州,让我有了一条生路。”

不知为何,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沉沉的,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说起来,她和詹铎是共同经历过患难,是他在石崖缝里找到了冻僵的她,教过她握笔、认字……

最终,与他也算是不告而别。

詹老夫人摆手,安抚了声:“你既有自己的打算,跟着他也是别扭。他自小知晓道理,会明白的。”

袁瑶衣点头,朝着老人家生生作了一礼:“瑶衣谢老夫人。”

“这后面就看你自己了,”詹老夫人脸上松快,“我与元悟也是这般说的,你俩现在是有一层议亲的关系,可是后面若有一人不乐意,这事儿便作罢。”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袁瑶衣可以离开了,并且给安排了一处院子。

虽然名义上她指婚给了彭元悟,可最后还是看个人是否愿意。

她这样静静站着,让詹老夫人生出些不舍来,心中道了声可惜。可惜是个平头女子,但凡她的家族有点儿背景,哪怕是普通官宦人家,也能想个办法给詹铎抬了做正妻。

难得通透懂事,做什么事儿都有分寸……

“回去准备吧,以后照顾好自己。”老人家温温一笑,遂抬手挥了挥。

袁瑶衣明白,这是让她下去的意思。而今日从这念安堂出去,也就是彻底从国公府离开了。

初六这天,邺国公府有了一桩喜事,是老夫人亲自指了一门亲事,把德琉院的袁瑶衣许给了厚山镇彭家的小郎君彭元悟。

不少人惊呼诧异,因那女子是世子准备纳进房中的妾侍。或许是世子改变了主意,或许是重视后面的正妻,所以将人指给别人也属正常。

奴婢,生死都是握在主人手中的。议论一阵过后,也就恢复平静。

也在同一天,彭家将袁瑶衣接去了厚山镇。

距京城千里外的安通镇,并不似京城那般寒冷,江水依旧奔流不息往东。

江边有一座水营,几十顶营帐错落分布着,其中最中间的主帐格外显眼。

帐中,詹铎翻着桌上的记录册,随后拿起,手指捻了几页。

“世子,咱们来了也有四五日了,怎么武器的数量还是对不齐?”重五站在一旁嘟哝着,“明明大过年的,却要呆在这军营中。”

詹铎不去理会,盯着册子上的数目,心中盘算着。

来之前他便想到事情不好处理,毕竟已经过去数月,变数很多,可真的来了上手后,才发现比想象中还复杂。

以往,他也很少在家中过年,那个所谓的家冷冷清清的,回与不回无甚分别。

但是现在经重五一提,他脑海中出现了一抹纤巧的女子身影,娇娇柔柔的,如同没有骨头一般。要说在周家的那回,他受媚花散控制,印象只是粗略,那么在初三下雪的那晚,他在西间将她摁在妆台上上时,真真切切的知道了她的筋骨有多软。

恰似新生的柔柳,随他的掌心把控,她勾着身子,因为他手里的力道而忍不住哼出声。现在还清晰记着那副画面,两只白玉般的足儿勾着,小脚趾个个圆润如珠。

而他每一次落唇去啄她的后脊,她便会止不住颤抖,好生可怜,却又完全不想放过她……

“咳,”他轻咳一声,喉咙中些许干燥,“外头好多将士,同样回不得家。”

重五双肩一垮:“记得去年冬回京,咱们也来过这儿,那时候街上还热闹着,现在连间开门的铺子都没有。”

就算想找个地方走走都是奢望,恐怕就那条柳巷还有些人。

詹铎也记得这件事,那时他带着袁瑶衣去了盘龙村,她把银子给了村长夫人,给孩子们请教书先生。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

“世子,”重五见詹铎有休息的意思,忙送过去一盏茶,“咱们在上元节之前能回去吧?”

詹铎接了茶,瞅他一眼:“惦记着上元节做什么?”

重五笑笑:“那不是几年都没见过京城的灯节和烟花了吗?想必是很热闹,之前耿家二姑娘还邀了瑶衣娘子一起看灯。”

“看灯?”詹铎喝了口茶,身形往后一靠,倚上太师椅。

要是事情顺利的话,应该是能赶回去吧?

重五往詹铎脸上看了看,猜不出对方心思,便道:“世子,安通镇这边不也是出了上元节才开市吗?我怎么看着有往京城去的商船?”

“不奇怪,只要出得起银子,年节里也照样给你运货。”詹铎放下茶盏,脸色微沉。

比如,这年节期间除了走动拜年,便是饮酒作乐,自然少不了一些助兴之物,比如蛇尾根。

见到重五还想喋喋不休,詹铎扫人一眼:“替我去一趟盘龙村,送些东西去。”

重五当然知道盘龙村的事,于是面上认真起来:“是。”

“回来后,你去打听下安通镇什么地方卖医书,或者记录各种药材的典籍。”詹铎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