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重五回应着, 两只手迭着放在身前, “查出来就是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也不知哪个大胆的,居然盯上这个买卖?”
袁瑶衣听着他所说,便明白他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而她和詹铎在一起的这段日子,虽没有刻意过问,但是多少也能知道一点儿。
比如暗中纵容甚至参与此事的官员,比如偷盗走的兵器存放于何处?
她端起瓷盏,抿了一口茶。水有些凉,滑过喉咙进了肚中。
心中那个想法越发扩大, 詹铎并不是只想单纯抓住宁遮, 而是后面会顺藤摸瓜,将藏在暗处的统统扯出来。所以, 他面对的除了宁遮, 还有暗处的那些人。
这些兵器运到授州, 并不是最终的终点。
姨丈说过,坑害他的那个茶商, 应该是往北走了。再往北的话,是边城,过了边城就是北诏。
北诏地域辽阔,以游牧为主,所以并不像大越朝这般经贸繁荣,各项技术也比不上大越。
比如冶铁。
大越冶铁技术先进,尤其以官家的技术最好,自然是多用于兵器打造。所以,这么多年的边境纷争,虽然北诏军队强悍,但是大越的兵器却是锋利,并不会真的吃到亏。
那么,这些偷运的兵器,最后是去了北诏……
“重五,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别忙了。”袁瑶衣回神,道了声。
可手心又不觉发凉,希望自己刚才只是乱想。如果牵扯到北诏,事情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重五不知道袁瑶衣在想什么,看着她脸色发白,便以为是长途劳累。
“瑶衣娘子,我明日去请一个婆子来家里吧?”他问道,“平日帮着打扫做饭。”
袁瑶衣一笑,嘴角浅浅勾着:“不用,一点点的事情,我自己就能做。”
“那可使不得,世子到时候定拿我试问。”重五连忙摆手,别人不知道詹铎的性子,他还不知道?
如今把袁瑶衣安排来墨河,不就是为了保护她。
“真的不用,”袁瑶衣道,放下了手里的水盏,“咱们住在这边,平平常常就好,做太多反而招人眼。”
重五一想也是,有什么事儿,他自己平常多跑跑腿儿就行。
袁瑶衣又问了连婶的事,得知厚山镇一切都好,甚至还有姨母家的消息,说是二表哥已经回家,布铺开始了营业。
等重五离开后,她回到了房间。
从窗户看出去,正是墨河书院的所在,可见寻到这处院子,重五是花了心思的。
“且就先住下吧。”她喃喃一声。
既然她能想到的事,那么詹铎肯定也能想到。
。
墨河镇地势平坦,且气候温和湿润。除了镇上的书院闻名天下,还有这里的瓷器。
大越朝的一座官窑就坐落在这里,每年往皇宫进贡各种瓷器用品。
身为平民,自是很难见到那些极精美的陶瓷器物,不过有些不错的还是能买到。
比如精美的瓷娃娃。
如今桌上就摆着一只,是袁安与送过来的。
袁瑶衣双手捧起来看,啧啧称赞:“真好看,胖乎乎的,像紫玉小的时候。”
她端详着瓷娃娃,笑眯了眼睛。
“住的可习惯?”袁安与问,今日书院中没有课,他便来了这边看望妹妹。
“一切都好。”袁瑶衣颔首,小心将瓷娃娃放下,然后给阿兄递了一盏茶。
兄妹俩隔着桌子坐,简单聊着话。
袁安与笑笑,眸中是柔和的光芒:“一会儿出去看看吧,你来之后,还没看过这个镇子吧?”
袁瑶衣手里摸着娃娃的圆脑袋,闻言摇摇头:“不出去了。”
她来了镇子已经七八天,并没有詹铎的消息送过来。她不知道那艘货船是否已经到达授州,也不知道宁遮是否拿住?
在船上的时候,她总觉得每件事儿都不对劲儿。万一那三个同行的商人也是宁遮一伙的,岂不是詹铎自己要应付好几个人?
在这里,好像与世隔绝了,什么消息都不知道。
“我看外面放了些花苗,我去给你栽上吧。”袁安与道,说着便站起身来。
袁瑶衣回神,看着往外走的阿兄:“你要去哪儿?”
袁安与在门边回身,眉间微不可觉得蹙了下:“花苗,我去给你栽上。”
“哦,好,”袁瑶衣手里松开瓷娃娃,跟着站起来,“我来浇水。”
两人到了院中,在墙边放了一把花苗,那是重五从花农手里买来的。
呆在这里没什么事做,便就找一些琐碎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袁安与蹲去墙边,拿着花铲在地上松了松土,而后挖出一个大小合适的坑。一棵根部裹着泥土的花苗,栽进坑里去,而后用土埋好。
“过两个月就会开了,这种花儿易活好打理。”他说着,将袖子挽上两道,“届时,我可能已经回闳州了。你还要回京城吗?什么时候走?”
有些事情虽然会刻意避而不谈,可是终究要说,只在早晚而已。
袁瑶衣蹲在一旁,手里拿着水瓢:“不知道,他说会来接我。”
她手往水桶一伸,舀了半瓢水,然后浇到那棵栽好的花苗上。
袁安与嗯了声,继续拿花铲松着土。
见他不语,袁瑶衣笑了笑道:“姨母家大表嫂快要生了,我届时还要过去帮忙的。”
“你个姑娘家的,别去添乱就好。”袁安与笑了声,好看的眉眼全是温和。
袁瑶衣看他:“阿兄不用惦记我,我会照顾好自己,再说了,不是还有姨母吗?”
“嗯。”袁安与点头,手里活计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