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启很谨慎,既没有积极参与讨论,也没有故作清高地一句话不说,只笑着道:“我出身农村,朝中无半点人脉关系,对于储位之争的情况真是不了解,不及各位见多识广。但要我说的话,我倒觉得陛下春秋鼎盛,就算真的看中哪位皇子,可能也会想着再历练历练。”
一番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几让人挑不出错处也不会觉得态度有问题,又没有明确表达出任何实际明确的观点。
哪怕是浸淫官场数年之久的老油条都不一定能说得这般的圆滑周到。
榜眼看着明启,笑着说:“确实,后面的皇子虽然还小,但陛下龙体康健,日后的事确实还不绝对,那明兄可有心博个从龙之功?”
这话说得嚣张,但榜眼出身平津侯府,比起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明启和探花郎,自然什么都敢说。
明启摇头:“我只一心报效朝廷,尽己所能造福百姓,其他的……呵呵,确无想法。”
这话可不是在敷衍,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明启不想博从龙之功的念头从来没改变过,他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他不是不想位高权重,只是不想通过站队党争的方式实现。他也并不鄙视想通过走这条捷径而平步青云的人,世上道路万千,有人喜欢阳关道,自然也有人喜欢独木桥。
他只是要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罢了!
榜眼摇头笑笑,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明启的话。边上的探花郎也保持微笑,就是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众进士来到金銮殿外,最先等待被宣召的就是一甲三人。
听到里面传令觐见的声音,明启再度整理衣袍,与榜眼、探花一起踏入金銮殿。
直到左右两边都是王公贵族、文武重臣,三人都不敢左右看,从踏进金銮殿的门槛开始就目不斜视,眼中只有高坐上的帝王。
直视帝王是冒犯天威,三人的目光也就只能稍稍下落。
燕王对三人都很满意,尤其是明启,说了几句鼓励之语就没再说其他,还让下面的亲贵重臣们也都勉励几句。
沈渊作为皇长子,且是有封号的郡王,自然要先开口:“天道自古酬勤,能人与常人之间往往只有一小步,而这一小步却往往需要非凡的毅力!十年寒窗砥砺,一朝金榜题名!望你们在日后能不忘初心,在效忠朝廷的路上前程似锦!”
几乎是在沈渊说出第一个字开始,明启的身体就不着痕迹的一震。
他不会听错,是恩公的声音!
明启咬着舌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本能告诉他他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能让人知道他很早就认识恩公!
沈渊眼中藏着淡淡的笑意,他就知道明启不会让他失望。
明启缓缓抬头,看起来跟旁边的榜眼、探花一样,只是在聆听各位亲贵大臣们的勉励之言。眼眶微红是因为年少热血,迫不及待地想要利用自己寒窗十年的成果报效朝廷。
可只有明启自己知道他此刻心中有多震惊!
早就想过恩公的身份定然不一般,可怎么也没想到恩公居然是高高在上的瑾郡王!真正的天潢贵胄!
难怪即使一身布衣、木簪挽发,也难掩通身贵气!
明启看着专注认真,但后面那些大臣的话着实没听进去多少,满心都在想着他想要报答的恩公竟然是黄子龙孙!
不知怎么的,明启就想到了在刚进宫时榜眼跟他说的那些话……从龙之功……
功不重要,但可以从龙……
此时,千里之外,一处看起来就充满古朴厚重气息的深山宅院内,一个穿着白色长袍脸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坐在石桌边上喝着茶。
他也是刚到不久,身后还跟着一队穿着玄色衣袍的男子,个个身上都充满了肃杀之气。
白色长袍男子刚坐下不久,就从里屋廊下走出来七八个人,穿着款式相似的灰色衣袍,腰间坠着的衣带上都绣着八卦纹,岁数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但清一色都是男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看到白衣男子之后,老者咬着牙,满眼的愤恨。
白衣男子身侧站着的玄衣护卫大步上前一脚踹在老者的膝窝上,将老者踹得跪在地上。老者身后的人想要上前搀扶也被那些玄衣护卫以刀逼退。
白衣男子立刻呵斥护卫,转头面带和善微笑赶紧双手搀扶起老者,谦逊又带着歉意地说:“司徒老先生莫怪,是我的手下唐突了,等回头我定好好责骂他们,老先生快快请坐。”
站在老者身后的年轻男子避开护卫的刀过来扶着老者,重重哼了一声,对白衣男子说:“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装好人,你的护卫嚣张跋扈,你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后面的玄衣护卫又要动刀,被白衣男子拦下。哪怕被指着鼻子骂,白衣男子脸上也都是好脾气的笑容,转头问老者:“敢问司徒老先生可已将预言散出去了?”
老者满脸隐忍,明眼人都看得出不情愿,咬着牙颔首,握着的拳头都因愤怒而微微发抖。
白衣男子满意的点点头,缓缓站起来,转身背对着老者和那一群老老少少,宽大的长袖一甩衣袍:“一个不留!”
玄衣护卫们长刀出鞘,一时间整座幽静的老宅陷入一片刀光血影,惨叫不绝!
第076章 巫炎预言
几日后,朝廷的委任状下来,一般人最关注的就是一甲三位的任职情况。
榜眼和探花毫无悬念地入了翰林院,都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的朝职。
原本按照以往大多数情况,状元也会供职于翰林院,通常是翰林院修撰或者侍读。就像当初的宋明哲,高中状元后就是被封为翰林院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