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讶异望他,旋即明白。
他这样心思缜密而又多疑的性子,想必早在那一天晚上,就从秦秦口中把真相了解了个大概。
她松口气,想到他对秦秦不自觉流露的疼爱,心下悄悄的放松。
她伸手推开他,最后深深凝她一眼,转身就跑进了漆黑的夜幕中。
他怀中余下只是湿冷的空气,不知多久,他像是疯了一样叫着她的名字向外追去……
那天际无边无际的辽阔,那夜幕像是浓稠的黑色的墨汁浇在天地间,他再也看不到她,再也,触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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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阿澈下葬。
墓地里熙熙攘攘站着黑衣肃穆的人,最前端,是已经站立不住需要人搀扶的萧书记和萧夫人。
只不过短短几天,两人看起来老了十几岁,而萧夫人看起来明显的神智恍惚,一张脸,爬满了皱纹,眼底没了光芒,也没了焦距。
只是望着那一方墓碑,和上面攥刻的爱子的名字。
一帧照片上,阿澈笑的温和而又儒雅英俊,他黑色的眸子望着墓地上每一个人,可是他还在等,等着他这一辈子最爱的那一个人。
锦年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后,她撑了一把伞,从头到脚俱是沉重的黑,只鬓边别一朵白色的雏菊。
她缓缓的走近,她昏迷之后,没有机会再看阿澈一眼,萧夫人恨透了她,再不让她见阿澈一面。
她连他的棺木都没有看到,她也没有送他最后一程。
可是,这又有什么大不了?她已经生无所恋,只想追随他而去。
她走到人群那边,那些人看到她像是看到怪物,却自动的闪避开一条路。
黑色的伞从她的掌心滑落,被风吹走在一边,她一步一步向前,近了,阿澈,我已经快要走到你的身边。
她缓缓的扯住一抹笑意,脚步却是踉跄起来。
阿澈,阿澈,我连念一念你的名字都要痛苦的窒息了。
眼泪开始突突的向下淌,她终于哭出声来,憋了三天,不管眼泪流了多少都无法哭出来,在这一刻,在走到他的墓碑前,她终于踉跄的跪在他的坟前,痛哭失声。
阿澈,你等着我。
有孕-
眼泪开始突突的向下淌,她终于哭出声来,憋了三天,不管眼泪流了多少都无法哭出来,在这一刻,在走到他的墓碑前,她终于踉跄的跪在他的坟前,痛哭失声。
萧夫人一直没有焦距的眸子,因她悲戚的哭声渐渐浮出一丝一丝的捩色,她忽然推开丈夫的手,几步走到锦年的面前,“滚,立刻滚……”
锦年三天粒米未进,体力早已不支,只能任凭张元梅推搡着,无力反抗。
“阿姨,你让我看看阿澈吧……求你了。”她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哀求着望着面前愤怒的母亲。
竣“你把他害死了,你还想扰的他不得安息?”萧夫人冷笑,手下力道却是越发的狠厉,她看也不想看她,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无法收场的事情来!她将她推离儿子的墓碑推倒在松软的泥地上,冰冷开口;“你不配站在我儿子的墓前!”
“我知道我不配,阿姨,您放心……”她唇边溢出淡淡的苦涩笑意,“您放心,我会去陪他……”
他死了,我与其活在痛苦中,还不如舍弃这让人厌恶和痛惜的一切追随他而去。
蓐她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
她没有家,孤身一人,原本有一个深爱的丈夫,可是丈夫死了。
她有一个儿子,最疼最疼的儿子,可是那儿子却又和她最恨的人有着扯不断的关联。
她若是活着,这一辈子都和那人纠缠不清,看到他,就会活在无边的痛苦和愤怒之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三天的时间里,她不吃不喝不睡,想了许多许多。
她这个人算起来,真是失败透顶,父母不要的弃儿,亲生妹妹憎恶的对象,爱的人,不是阴差阳错的无疾而终,就是血淋淋的背叛。
到最后,总算是有所归宿,却未料到,又生离死别。
饶是她的心是钢铁锻造,这一次,这一关也再难渡过。
“他已经死了,你还不放过他?”萧夫人忽然冷笑,她居高临下的望住她,颈间油亮的黑色皮毛托住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她一甩手,一耳光掴在她的脸上:“贱.人!你早离我儿子远一点,他就不会死,而现在,你害死了他,还不让他安生……”
说到死字,整个人还是绷不住颤抖起来,踉跄后退几步,却被一个人轻轻扶住身子:“阿梅,孩子已经……不在了,若是他在地下看到你这样对他喜欢的人,也不会开心吧……”
张元梅听萧书记这样说,身子一下子就绷紧,渐渐却又瘫软下来,她苍老的脸上堆砌出无边的痛苦和几近崩溃的神色,大颗大颗浑浊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萧书记也撑不住,低下头,眼角却已经有了氤氲的雾气和淡淡水光……
他目光飞快的掠过锦年,在那张惨白的脸上定格几秒,终究还是迟缓的挪开。
车祸的事情他亲自派得力的手下去查,完全只是意外,任何人都怨不得,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儿子的命不好。
“你走吧,不要再来阿澈的墓地,我和阿梅年纪大了,再也受不起刺激了……”
他吃力的闭上眼,挥一挥手。
锦年却是不走,她只是瘫坐在地上,黑衣上有了斑驳的泥迹,她望着阿澈温柔含笑的脸,轻轻摇头;“我不走。”
说好了一家人要在一起,骨肉不分离,那就一定不会食言。
她这一辈子欠他太多,辜负他也太多,她曾经给过他许多的承诺,可最后只是化作一阵风消散。
“你想怎样?你还想怎样?你要让他死了也不得安生吗?你这个魔鬼,你滚,滚……”
萧夫人见她这般,忽然披头散发的冲过来拎住她的肩膀使劲的摇晃起来……
锦年只感觉到一阵一阵的头晕目眩,她被她摇晃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眼前忽明忽暗的光芒之中,不知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如果可以就这样死掉,如果再也不用纠缠在无边的的痛苦之中,如果可以管住自己的心,如果可以自如的操控自己的情感,如果那一夜不存在,如果阿澈没有离开……
如果五年前,他没有将她这一颗无用的棋子丢掉……
如果她从来没有爱过。
那该多好。
可是如果,永远只是如果,这个世界,无情而又冰冷的世界,从来不会按照你的意愿而转动,也从来不会,因为眼泪或是深爱,而留住每一份稍纵即逝的爱情……
胃里翻涌的,不知是无边的痛苦还是凄楚的孤独的疼,她喉咙里火辣辣的难受,忽然头扭在一边,哇的吐了出来……
这突然的一幕,忽然刺中了萧夫人的神经,她立刻停了动作,见她弯着腰吐的昏天暗地,脑海中乍然出现一道灵光,怀孕?她是不是有了阿澈的孩子?
一时之间,情势逆转,原本让他们深恶痛绝的那人忽然又变成了怜惜的宝贝,萧夫人慌忙的名人去备车,就连萧书记都有些紧张起来。
他们只有萧光澈一个独子,而今未留下一儿半女就走了,两个老人只觉得心里刀剜针扎一样的痛,若是这个名义上儿媳妇怀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这好歹萧家也算是有后了……
坐了萧书记的专车去医院,是妇产科主任亲自做的检查,不过片刻,化验单就出来,休息室里,萧书记紧张的来回踱步,而萧夫人却是坐在沙发上,攥着心口脸色发白不住的祈求祷告。
锦年听到走廊里传来医生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是踩着她的心跳一般,她额上细密的出了一层冷汗,不知什么时候,手指掐在掌心,将柔嫩的手掌掐出了四道半月形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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