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年节近在眼前,虽然还有十来天,但满京的热闹已经将过年的喜庆烘托起来,迎面扑来。
宜真开始筹备新年种种。
与此同时,宫中,这是殷章认祖归宗的第一个年。
帝后吩咐要大办,一时十分热闹。
随着时间推移,腊月二十六封印在即,可在这个关头,却出了件大事。
御史上奏,弹劾赵王私下结交大臣,结党营私,卖官鬻爵,图谋不轨。
陛下命严查。
赵王等诸王没有参政之权,知道这件事还是在下朝之后。周王忙去探望自家这个亲弟弟,等被管家引去书房后,迎面就是一地被摔的细碎的瓷器。
“一定是殷章那个小畜生!”
赵王怒喝。
周王面色一沉,说,“老五,慎言!”
从九月殷章被帝后认回来之后,诸王就没一个能喜欢上他的。
他们不能参政,可陛下却直接给了他参政之权,他们这些当叔叔的只能呆在王府,连膝下的儿女帝后都不见得能认全,殷章却被陛下留在宫中,堂而皇之住进了太孙的重华宫。
如此种种,都让他们想起了曾经的梦魇,当初的太子殷弘。他在时,陛下也是如此,眼中从来没有他们这些庶子,可凭什么,若说打天下,他们也流血流汗过,可陛下的眼中却只有太子。
直到后面太子没了,他们心里那口气才顺了——
虽然陛下眼中依然没有他们,可没了殷弘做对比,他们心里就舒坦了。
但无论他们心中怎么想的,是如何的厌恶当初的殷弘和如今的殷章,也只能在心中想想,是绝对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三哥!”赵王见了周王,怒气才总算收了收,只是还是恼恨,道,“一定是他干的,他在报复。”
赵王算计舒宜真的事情,周王也是知道的,原本也无需担心,毕竟舒宜真虽然有帝后信重,但手中并未实权,又是个优柔寡断的女子。
可偏偏陛下竟然将禁卫司交与了殷章那个狼崽子。会有今日,早在当初冬狩,计青华断腿时,他就感觉到了。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惊愕于殷章下手之准,下手之狠。
兄弟两人开始商议,虽然陛下不许诸王插手朝政,但这些年下来,他们多少还是经营出了些势力,眼下正是得用之时。
但殷章既然动手,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所有打算。
他借着周赵二王自救之时,借机又剪除了两人不少羽翼,如此一来二去,他回来的第一个年,可谓是将朝上搅得无比热闹。
这个年宴,宜真是在宫中度过的,她照旧伴在皇后身侧,看诸王与殷章面上言笑晏晏,长辈关怀,晚辈谦和,但暗地之中,她仿佛看到无数刀光剑影。
剑指喉舌,刀刀致命。
年后初四开朝,经过一番撕扯,陛下将赵王的亲王爵降为郡王,其余一应封地俸禄等全数消减,便是周王也受了牵连,虽然王爵没有降,但封地俸禄等都和赵王一般,消减了不少。
这段时间里一直蠢蠢欲动的诸王在短时间内安静下来。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象,风浪的暂时平息,是为了筹备下一波更强更大的风波。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赵王被罚,周王被牵连,靠前的几个皇子都因为各种原因沉寂下去,淮南郡王异军突起,至此,朝中再无人敢小觑殷章这个刚刚认祖归宗回来的皇孙。
他也正式步入朝野臣民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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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一恍惚又是两年。
永平十八年,殷章十八岁,陛下圣寿,六十有一。
兰园水榭旁,宜真躺在锦榻上小憩。
盛夏时节,水车吱呀呀的缓缓转悠,竹帘半垂,夏日的阳光尽数被水榭边的林荫遮蔽,阳光穿过枝叶落下斑斑点点时,连光芒仿佛都染成了清透的绿色。
宜真手执团扇轻摇,秀美清雅的面容上眼睫轻颤,秀挺的鼻下是淡粉的樱唇,青丝松挽,微松的衣襟笼着修长的玉颈,肌肤仿佛透着光般,冰肌玉骨,不外如是。
此情此景,可堪入画。
“郡主,襄台伯府那边递了信,卢夫人准备明日便动身。”阿竹缓步从林外走近,恭敬的说。
闻言宜真微微睁眼,稍动了动,便是慵懒也仪态万千,应了一声。
“那就准备起来吧。”她说。
所谓卢夫人,是宋简之的继室夫人,前年成的婚。
去岁末,襄台伯府从旁支过继了一个孩子到卢夫人膝下,名宋彦文,今年八岁。
一切事情都准备妥当,东风已起,只等明日。
懒懒起身,宜真打了个呵欠。
这几年无忧无虑,养尊处优下来,她倒是有些懒散了。
“这样好的荷花,不如做点荷香。”她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干。
闻言有乐笑起来,说,“郡主可放过这些荷花吧,就这么几朵,您想做香,不如过段时日,开的多些了。”
这六月底,荷花刚开没多久,满池的荷叶,也就那么几朵花。
“也罢,那就过段时日,取我的琴来。”宜真失笑,又说。
这人心一闲,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干,尤其是她现在有钱有闲有能力,索性就想干什么干什么。这几年,琴棋书画,没事就都玩一玩。其中,琴是她最喜欢的,这般隔三差五的练着,琴艺倒是有些能看了。
几个丫鬟笑嘻嘻的捧了琴来,在一旁听她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