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章,你在做什么,你在逼她。
你不是想过,要让她无忧无虑,快活欢喜的吗。
所以那种种的,汹涌的情绪,再次被这份不舍拦住。
只是相比之下,这阻碍太单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冲破。
“看来表姐还没想好。”殷章语中情绪缓和下来,少了刚才那份不易察觉的迫人。
“婚姻大事,表姐还是多想想。”他说,“阿瑾总是希望表姐好的。”
殷章直直的看着宜真,双眸深邃幽暗。
她的身影倒映在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小小的,仿佛被禁锢在了里面。
一直到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后,宜真都还心惊肉跳,依然记得当时殷章的神情。
她直觉道,若自己当时没有应付好,后果只怕不是她想看到的。
还好,还好……
还好殷章克制住了。
宜真吸了口气,更头疼了。
只怕她所想的那些,嫁人,离开京都,都没有用。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宜真闭目,如是想到。
除非殷章肯放弃。
怀安候府宴过几日,眼看着就要中秋,倒没什么宴会了。
宫内早早就传出消息,皇后娘娘要宜真去宫中过中秋,同王室宗亲们一道。
宜真准备好了衣裳,只等着中秋那天入宫,谁知十四这天,薛怀竟登门求见。
丫鬟进来禀报,有乐等一众下人立时就笑了。
她们都知道前几日在怀安候府时,薛怀对宜真说的话,如今得知他登门,有乐笑问,“看来这位薛公子想好了,是来给郡主答案的。”
宜真走神片刻,抬眼看了她们一眼,想着看来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对薛怀还算满意。
可……
薛怀登门,一如既往的诚恳,如是说了自己这些天的想法,道他已经想好,不管外人如何言语,都不会动摇。
这般清风霁月的郎君,温文尔雅,从容柔和,如此款款说来。
宜真坐在堂上看着,心中不觉柔软。
可也仅止于此了。
宜真看着眼前人,仔细的想了又想,发现更多的是考量思索,而非喜悦欢喜等情绪,便就叹了口气。
若真的心悦薛怀,宜真便是拼着冒险,也会答应他。
可她不是。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将薛怀拖进自己与殷章这一团是非中来的。
“抱歉,薛公子。”宜真轻声道,“我想了想,暂时还是不想嫁人。”
薛怀一怔,看着她时,眼中难掩失落。
宜真面上露出浅浅的歉意,留薛怀喝了杯茶,而后就命人送他离开。
“郡主,您,”有乐不解。
她伺候宜真几年,眼见了上次宜真发问,便知道她有在考虑这件事,可这几天下来,怎么还拒绝了?
“终究是,缘分不够。”宜真慢慢说。
一众侍候的人对视一眼,只是无奈。
第二日,中秋宫宴。
宜真上午就进了宫,侍候在皇后左右,看一众亲王王妃携家中子嗣前来,每每都是一大群人,殿中险些坐不下。还是让一众晚辈自去玩耍,这才得了空。
平日里也不会这么多人,只是中秋团圆的日子,所以就全都来了。
宜真一直在皇后身边陪坐,边听她和众王妃公主们闲聊——
都是晚辈,都要叫她一声母后。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宫宴开。
陛下拿着酒杯,回忆了一番往昔,而后勉励了一下自己的儿子们,最后将殷章叫到身边,大肆夸赞。
宜真忍不住垂眸,才闲闲忍住笑意。
不怪殿中诸王脸色不好看,对比起来,陛下对诸王的勉励之语,加起来都比不过对殷章的夸赞。可谓是偏心的明明白白,毫不掩饰。
偏偏诸王谁也不好说什么。
这般说完,宴会也开始了。
殿中顿时热闹起来,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宜真这个伴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郡主,也被一众公主王妃们拉着说了会儿话,喝了些酒。
不管心中作何想法,在这样的日子里,大家面上都很是和谐,不知不觉就将殿中的气氛炒的越发热闹。
几杯酒下肚,宜真便有些醉了,好在宴会开始前,她就喝下了早早让大夫Ɩ配好的解酒药丸,这会儿只是有些慵懒,倒不晕。
帝后年纪大了,热闹不动了,在宴过一半后就离开了,余下殿中诸人,顿时放的更开。
年长的诸王们倒还坐得住,倒是年轻的皇孙和几位王爷玩闹起来,喝酒划圈掷骰子,把殷章都叫去了。
宜真早在皇后娘娘离开时就从玉阶上下来,同自己的表姐妹们坐到了一起去,眼见着那边玩的正高兴,也过去看了眼,瞧着殷章不输不赢,没怎么吃亏,心下一松。
看热闹中,还被旁边的表姐妹拉着说起了话。
宜真同龄的表姐妹差不多都已经成婚,说话间难免都是些家长里短和儿女之事,要么就是她的婚事。
说说笑笑中,就提起了薛怀。
“表姐,听说那位薛公子前两日登了兰园的大门。这过些时日,我们这些姐妹们,是不是就该吃喜酒了?”有人笑问。
宜真眼皮一跳,余光扫了下前面的殷章,只见他身影微顿。
她正要说话,旁边另一个表姐妹就说,“我看行,要说啊,还是宜真厉害,那薛公子,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就像我家那婆母,不知想了多少法子,想把我那小姑子说给他呢,现在好了,如意算盘打不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