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恭恭敬敬的请了他进来,引他往待客之处去。这重华宫他来过几次,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神情微动,不经意的问了句太孙殿下呢?
内侍垂首认真引路,不敢马虎,笑道太孙殿下要送丹阳郡主出宫。
“表姐也在。”殷行恍然。
一路到了待客之处,殷行坐下喝茶,顺便等殷章来,一抬眼,就瞧见了墙上的古画,神情顿时微动。
这幅画他在陛下处看到过,当时很喜欢,只是没敢要,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里看到了——
还只是挂在待客之处。
若是他,必然要好好珍藏,时时把玩欣赏的。
想着,殷行含笑看着,任心中情绪翻滚,不露分毫。
同样是亲孙子,皇祖父未免也太偏心了,实在是让人心中难平啊。
殷章来时,他还在看,眉微动。
“堂哥喜欢这幅画?”他笑问。
“殿下。”殷行似才发现他,忙回神后一笑,起身见礼,笑着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就爱这些书法古画之类,难免看的有些入神了。”
“我不像你,对这些没什么兴致,未免糟蹋了,就吩咐了人挂在此处,也好让大家一同欣赏。”殷章不以为意道,“堂哥若喜欢,我送与你便是。”
殷行一喜,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
“还是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他道。
殷章一笑,摇头打趣两句,心中暗自估量。
他这个堂兄,傲气都在骨子里。哪里是不夺人所好,分明是不屑接受他的馈赠。
两人一番对话,闲谈了几句,而后殷行才道出自己的目的,说,“过些时日我三弟成婚,不知殿下可有时间?”
殷章恍然,笑道,“充弟成婚,我自然是有时间的。”
殷行立即就笑了起来,一番感激,这才离开。
殷章送了他道书房门口,目送他离开,而后叫来内侍询问了几句——
刚才殷行来重华宫后,可有打探什么?
内侍一直注意着,闻言立即低声回禀起来。
殷行前来拜访,是殷章身边的近侍亲自接待的,他问了一番是否有客人,在得知宜真在后,又道自己是否打扰,至于别的,倒是没问。
殷章眸微阖。
齐王……
从他被帝后认回后,齐王府中上下,就一直在朝他表示善意。
是真,还是假?
宜真出宫上了马车,第一件事就是寻了手镜观察镜中的自己。
镜子是千金难得的琉璃镜,通透明净,照的人纤毫毕现,她细细看了好一番,只觉唇还是有些红,但好在并不明显,她忍不住启唇,贝齿轻轻咬了咬,眼见着留下轻轻的齿音,略红了几分,这才稍稍放下心。
还好,应该不算明显。
她放下手镜,忍不住回想刚才出宫种种,思及她忍不住用帕子掩了好几次唇,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
会不会有些太刻意了?
冷静,只是几次,不算什么。
不能多想,得先稳住了,才能不被人看出破绽。
如此再三,等兰园在望的时候,宜真终于恢复了淡定。
选秀过后,京中短时间内会迎来好几场婚事,而且都是王公贵族家的婚事。
除却周王赵王二府被陛下处罚,婚事办的极为低调,以及周王这个爵位被降至郡王,直接连媳妇都没了的,其它几家王府都开始筹备起来。不说宫中的殷章被好些堂兄弟找上门,便是宜真的兰园,也都收到了好些帖子。
好在,诸王府还不至于在这种事折腾,婚期都是错开的,除了要受累些,倒是没别的问题。
这般忙忙碌碌,宜真心中有事,每每赴宴,都会格外小心谨慎,倒也还算平顺的度过,没遇到什么乱子。
等各府的婚事陆陆续续办完,不说九月,便是十月都已经过了大半。
入冬了。
皇后娘娘前些年中了毒,虽然毒性已解,但到底伤了底子,身体常年虚弱寒凉。但自前些年去雾山泡过汤池后,却觉得好了许多,之后太医诊治,说汤池对皇后娘娘有益,每到冬日可以多泡泡。
因此,这几年每到冬日,陛下都会带皇后到雾山行宫住上一段时日,等到腊月才回京。
今年因为诸王府成婚的事,所以耽搁了一段时日,不然十月初就该动身的。
到了行宫,自然要冬狩。
虽然这些年举办冬狩时没有第一次那样大张旗鼓,陛下重赏,但对朝臣勋贵们来说依然是个可以被陛下赏识的好机会,所以每每冬狩,可谓是龙争虎斗,其中大半人才,都投入了殷章麾下。
尤其是去岁他被立为太孙后,投入的人更多了。
今年想必会更加热闹。
颠簸半日,终于到了雾山,依旧是前些年来时住的宫殿,汤池也仍然是从前的样子。
雾山行宫乃前朝修建,玉楼金阙,堪称奢靡。
山上有好些汤池泉眼,每到秋冬,天气日渐寒冷时,汤池里的热气溢出,萦绕在山间,整座山如同被云雾环绕,因此得名。
宜真远远就看到了那隐藏在山间云雾中的亭台楼阁,恍惚中,如同仙阙。
这般遥遥看着,就已经是极好的景致了。
她索性挑起帘子,倚在软榻上遥遥欣赏。
“表姐,当心冻着。”殷章未坐马车,只骑着骏马,护在皇后娘娘凤驾左右,不时到后面看看宜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