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后悔。
不多时,他听到动静,对宜真悄声示意,而后取出早就捡起的石子,缓缓往一侧走去。
宜真了然,按照之前说好的,站在原地等他。
只片刻时间,在她看来殷章走出一段距离后站在那里一会儿,一抬手,而后就去拎了一只兔子回来。兔子还活着,只是断了腿,他不急,又带着宜真走了会儿,多捡了些柴,又打了一只。
如此,这才往回走。
取了身上带着的匕首将兔子炮制好,殷章在汤池边生了火,就着汤池的烟雾,掩饰因火而起的烟。
这般一顿忙碌,他将兔子架好,立即过去给宜真的手上药——
那副惦念担忧的样子,几乎让宜真以为她这个小伤口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
她垂眸看着蹲在自己身前,垂眸小心给自己上药的人,眸光晃动。
宜真知道,殷章是在自责。
但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始终没想过安慰之类的话。
这本就是他该得的。
殷章本想撕下衣服为宜真包裹一下,但再一想这两天下来,衣裳也有些脏了,包上反倒不好,便就放弃了。
“表姐,等回去了我还带你去听曲儿,好不好?”他认真想了想,这是宜真最近感兴趣的事情,便想着拿出来哄宜真高兴。
“好啊。”宜真含笑应声。
殷章对着她笑,又去忙着照顾他的烤兔子。
不多时,候在一旁的宜真就闻到了烤肉的香气,并且惊讶的发现,他竟然还带着调味的香料……
“你带这些干什么?”宜真忍不住问,心情很是复杂。
殷章冲她笑的眉眼灿烂,道,“只是觉得应该用的上。”
他早就计划好了,别的也就算了,总要让宜真吃上点没那么糟糕的吧。
宜真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笑。
不知不觉,两人在谷底呆了三天。
第三个白日,天瞧着有些阴,宜真倚在汤池边的石头上昏昏欲睡,在这谷底无事可做,似乎也只有睡觉能打发时间了。
“来了。”殷章忽然说。
宜真茫然片刻,忽然睁大了眼。
“会是谁?”她冷静的问。
若是来找她们的护卫,那自然是好事,可若是那夜的刺客,怕就不妙了。
“我手底下的人应该不会那么没用。”殷章笑着说,很好的安抚住了宜真心中的忐忑。
“殿下,殿下!”
不多时,远处传来呼喝声。其中一道响亮大吼的声音宜真听着十分耳熟,稍稍回忆了一下,似乎是白聪。
那个大高个,又壮又结实,现在约莫都有八尺多了,往哪儿一站就跟铁塔似的。白家兄弟几人都是这样的身量,因为这个原因,亲事都有些困难,宜真没少听吉安伯夫人念叨。
想着她不由的笑了起来。
白聪是殷章的死忠,既然他来了,想必她们真的安全了。
殷章起身,捏起手指放在唇边,随之响亮的呼哨中响起,清晰的传向远方。
第60章
那边喧哗声霎时更大,随后白聪吼也似的大喊了一声,“殿下,属下马上就到。”
除了他,还有好些人说,只是都及不上白聪的大嗓门。
谷底的安静被这些人彻底搅碎,宜真却没觉得吵闹,甚至还长长的舒了口气。
结束了。
殷章示意宜真等着,他往前面去,等白聪到了之后自是一番激动兴奋的见礼。
他冷静的让众人起来,问过大致的情况过后,又道,“丹阳郡主身边的人何在?”
有人下意识看向他身后,汤池边的水雾萦绕中,有一抹橙红。
他们都知道,那就是丹阳郡主。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才有人说,“丹阳郡主的人还在外面。”
殷章微皱了一下眉,而后问有没有带干净的衣服进来。
事关太孙,自然思虑周全,预想的他能痒用得上的东西来人都带上了。
取来了干净的披风,殷章命人都在原地等着,而后去找宜真,说了丫鬟的事情。
“表姐,我们先出去吧。”他说着避开宜真要接过披风的手,自顾自小心翼翼将披风为她披好。
宜真心中先是发紧。
在有人在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想阻止殷章的亲近。但心中一转,想起前日两人的对话,她眨了一下眼,还是做出了阻止的举止——
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
殷章一一看在眼中,笑意一闪,眼见着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保证不会让人看到她眼下身上的狼狈。
她素来礼仪周全得体,眼下这个样子,纵使她面上什么都不说,但心里也会在意的。
宜真的确有些在意,她小心拢了拢披风,确定遮住了自己,才心下一松。只是殷章的披风对她而言难免有些大,竟拖到了地上,可现在这个情况,也顾不上挑拣,只好凑合了。
密林之中道路难行,不管是进来还是出去,都要靠走的。
只是宜真实在走不快,不由皱眉。
殷章看了好几眼,倏地弯腰,将她抱起。
“殿下!”宜真心里一惊。
“林间难行,我抱表姐出去。”殷章堂而皇之的说。
护在周围的护卫们都忍不住侧目。
感觉到那些视线,宜真面上发烫,但一想自己刚才的速度,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