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慢,周围的人难免要迁就她,便就忍不住看她,她很是不自在。
“可你的伤?”宜真不免担忧。
殷章并不在意,说,“无碍,只是些皮肉伤。”
还是有些疼的,但也只是疼,抱着宜真时的欢喜,足够抵过那些疼痛。
“还是让我自己走吧。”
“不必,这样快些。”
“那便劳烦殿下了。”几番劝说不下,宜真只好如此说。
“表姐叫我阿瑾就好。”殷章声音含笑。
“不合适…”宜真看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说这些,不免有些慌张。
“没什么不合适的。”
宜真吸气,担心再不答应他又会说些别的,咬了咬牙根,笑道,“好吧,阿瑾。”
殷章垂眸看她,笑了。
一开始宜真还有些不自在,但等到后来,她就没时间多想了。
密林中的路还好,等到要出去,则要走山间不起眼的小径,一路翻山越岭,路途奇险,稍有不慎就会滚下山。也就这一行人都是军中好手,否则这条路没那么好过。
宜真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动,她自问,若靠她自己,只怕根本爬不上来,便是爬上来了,说不得也早早翻下山去了。
她这般堪称乖巧温顺,殷章哪里见过她如此模样,不由侧目,看了一眼又一眼,看的眼中满是笑意。
“认真点,小心!”察觉到他的分神,宜真皱眉提醒。
白聪竖起耳朵,忍不住看向宜真。
他们兄弟几人都算不上聪明人,吉安伯夫人姐妹二人对此也没法子,索性就一直教他们听话,恭敬。
听陛下的话,听太孙的话,待陛下和太孙恭敬敬畏。对此,他一直做得很好。
白聪只觉得她对太孙说话好像不怎么恭敬,不够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熟悉。从前殷章还在宋家的时候,宜真说话就是这样的。这份熟悉感让他觉得很轻松,忍不住笑了笑。
不止白聪,前后跟着的几个护卫耳聪目明,也都听到了,心中一时思绪纷纷。
但他们想的与白聪不同。众所周知太孙与丹阳郡主情谊深厚,关系极好,是一路相互扶持走到如今的情分。可这次落崖,两人孤男寡女相处了好几天,再加上今日种种,不免让他们生出些遐思。
莫非……
众人不敢深思,却又忍不住去想。而如此想的,也不止是他们。
一路周折,上山后又下山,等再次看到林地后,宜真不觉的松了口气,竟然觉得这种路似乎也没那么难走了。
诸多禁军卫士和宜真的丫鬟们都候在此处,察觉到动静后立即迎了过来。
没时间多说,殷章要处理这几天落崖的事情,宜真也被丫鬟们接走。
此处早早就扎好了营地,她回了帐篷后,先是痛痛快快的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干净舒适的衣衫,由着丫鬟们侍候,缓缓梳头。
只草草梳了一番,宜真便示意丫鬟们停手,自己倚在软榻上,徐徐吐了口气。
这几日虽没遇上什么危险,但一日未能安全,她就一日不能松懈。直到现在,回到禁军护卫之中,她才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得以放松。
疲倦如潮水般蔓延而来,宜真一时什么都不想做,也不想动。
丫鬟们看出她的倦怠,没有打扰,全都放轻了动作,燃起宜真疲倦时最爱的药香——
这能安抚她的精神,若别的花果香气,会让她不舒服。
呈上茶点,放在宜真身边,而后全都退到外面候着。
茶水的热气袅袅飘散开,点心散发着些许甜香,宜真眼睛半阖,在这舒适的氛围中,身心渐渐放松。
这些时日她睡得很多,眼下没有困意,却又不想动,只闭着眼睛养神。便是殷章来了,她也只是抬了抬眼,根本不想动。
丫鬟看的提心,正想提醒,就被殷章抬手制止,让她们都退了出去。
殷章走过去,在榻边坐下,伸手将她披散着的一缕青丝拨到一侧,感受着发丝在指尖滑过的柔顺冰凉之感,心神几乎要被这萦绕着的悠然和欢喜满足等情绪涨满,抬手轻轻为她按揉肩背。
“我不想动。”宜真顺势半伏在榻上,懒散的说。
“表姐不想动就不动。”看她自然而然的神态变化,殷章眼中笑意渐深,低声说,“你我之间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礼。”
“嗯。”宜真轻轻哼了声。
殷章看着,眼中含笑,神情渐渐沉静下来。
他知道,宜真是真的累了。
“那些刺客被抓住了几个,禁卫司正在审。”宜真睡得多了,再睡怕是要难受,殷章便开始跟她说了起来。
“还用审,你不是知道吗?”
要不然也做不出这将计就计的事情。
“证据还是要的。”殷章失笑。
“唔。是谁做的?齐王?”
殷章有些惊讶,笑道,“正是,表姐怎么会想到是他?”
“随便一猜。”宜真随口说。
“随便猜就能猜对?说到底,都是表姐聪慧。”殷章送上奉承。
宜真懒懒撇他一眼,虽然不想多说,但还是解释道,“这几年下来,诸王瞧着都老实了,况且有陛下压制,他们本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若不然,周王赵王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被按下去。
“也就那些不起眼的,从前没什么动作的人,才能攒下这么一批人。”她说,“当然,更多的是之前的那些事,这几个月我一直提防着,倒是没中了算计。想来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