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
“但是,尹楼兰的不知情,不会是假。”淮枢宁又道。
她提到尹楼兰,羽弗冬挠了挠头,露出苦哈哈的表情。
淮枢宁又问:“所以,我让你查的事,你查到哪了?”
羽弗冬疯狂挠头,“这……实在没线索。我打算去捉只大魔,诈一诈,应能诈出点有用的东西。但殿下你也知道,大魔不常遇,而且活捉难度挺大的……”
“关于尹楼兰的猜测,我只告诉了你一人。我有预感,时间不多了。”淮枢宁偏头看向羽弗冬,“你知道我要你调查的事有多重要。”
“知道!”羽弗冬咬牙,给自己下了军令状,“我一定调查得水落石出!”
正事交待完,淮枢宁换了副表情,眼中的鎏金色水似的泛着波澜。
“羽弗,你被魔缠过吗?我是说,有没有与魔交缠欢好过?”
“啊?”羽弗冬吓白了脸,猛摇头。
他清清白白,从未受此“侮辱”。
“我记得是谁被魔纠缠过来着?”
恰巧六业要进来禀报,羽弗冬手指向了门外的六业。
六业当场愣住,不敢再挪动一步。
若非所报之事比较重要,他现在就会转身逃跑。
“六业啊——”淮枢宁仰起头,反向弯着腰,盯住他,“与魔欢好,什么感觉?”
六业双脚钉在地上,头也低了下去,恨不得大地裂开,自己双腿化尾,一头扎热浆里游回东海埋进海底再也不见人。
他曾经降魔时,着了一只艳魔的道,与那艳魔山野痴缠。
“说说看嘛。”淮枢宁道。
六业僵硬地撑着腰间的剑柄,红着脸沉默了好久,言简意赅道:“如梦似幻。”
“清醒吗?”淮枢宁问。
“……心中知道是被惑了,但魂体昏沉,清醒时候不多。”
当时,他舒服到将鲛尾都暴露了,若非清醒的时候发了狠,用刀劈开了鲛尾,钻心刺骨的痛让他从迷幻之梦中抽离,恐怕他就要死在那魔的魔惑下了。
“嗯,好神奇。”淮枢宁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她无法言语形容与尹楼兰欢愉过后的余韵,她倒是清醒,但身体的最深处,似乎一直有个钩子,空举着,想要勾着她再去找楼兰,再来一次。
这种,像是成瘾,也像被魔惑了,急于丢弃心智,只行此事。
但她的的确确,全程都很清醒。
清醒地沉沦。
尹楼兰,他简直是神秘和秘密的化身。
是魔。
也不是魔。
难不成,还真就是她猜的那般……
淮枢宁越恼越笑,心里头一遭如此混乱。
回到幽僻的小院,尹楼兰自知不妙。
从未有过的饥渴,从未有过的难过。他胸口一团郁结的火,烧得他想要哭,却又哭不出。
他曾见到过魔域的彻夜欢缠,连同绮柳在内,交叠的身体与声音全都似化了烟,袅袅又如蛇,浮动盘绕。
魔淫天生,无心因而空虚,空虚因而渴求,渴求温暖,渴求最直接的愉悦。
欺骗,掠夺,杀戮,交欢。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如此醉心欢愉。却不料,沾染了欢欲后,自己直坠深渊,想要抛开一切,只放任自己在温柔乡里沉沦。
说好的,只一次。
已经还了,作为……作为另外的那个自己,还好了,就走。
回……魔域。
绮柳,会让他就这样回去吗?
会被……骂的。
但,他还了债后,就是真正的魔,应该回到自己应待的地方。
然后,与她再次相遇时,就是彻底的敌对关系了。
这样才对。
他的双肩控制不住的抖动,抬起头,早上出门时,未收的妆匣还在桌案上放着,朦胧的镜面,映出他的脸。
像是把淮枢宁身上明亮的柔光窃来染了他的肤色,这张脸更美艳了,如同新婚洞房后,眉梢眼角盈着光亮,被爱滋润的美人。
他的发丝更加柔润,每一缕都蕴着靡靡泽光。
细看这张脸,惊心动魄的美色,非人的美貌,令人恐惧。而那双空洞的漆黑眼眸,几乎快要透出魔紫来。
尹楼兰在平息兴奋魔火的挣扎中,咬破了手指。
可痛楚并没有平息欲念。
好想……去找她。
不顾一切的,去找她。
哪怕暴露魔身,只要可以拥抱她,再次贴近那灵魂深处的温暖,死在她怀中都可以。
或者,就让他死在她的怀中……
尹楼兰摔碎了那面镜子,碎片映出了无数张他的脸。
有的清晰,有的朦胧。
看不到五官的那些面孔,似乎躲在魂魄深处,撺掇着他就这么走向淮枢宁。
亲自撕了这层皮,与她说,自己就是魔。
然后让他死在她的怀里。
舒服的,欢愉的,直到终结。
体内的魔火跃动着,魔焰越来越烈。而那颗心脏,竟然也在魔火的炙烤中,一起堕落,怂恿他再一次体会舒服到极致的感觉。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尹楼兰跌跌撞撞,拉开了房间内的七星斗柜,翻出最上面最里头的小药匣子。
抖着手打开药匣,冰寒之气似刀割剑剐,里面躺着一株冰魄莲。
尹楼兰深吸口气,捏着这朵冰魄莲,粗暴地咽了。
冰魄莲,千山雪顶的不败之花,冰寒刺骨,有剧毒。
自从长成,他就去千山雪顶,千辛万苦地,摘了这朵花。这是最后的手段,用来……有朝一日,魔欲不受控时,用它来抑制魔欲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