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枢宁翻身上床,舒展了身体,才道:“摔不碎的,比地板硬。”
楼兰就又抱起龙蛋盯着看。
“不信你拿石头敲敲。”淮枢宁趴在床上,双手托起下巴看着他。
“真的,不骗你。”见楼兰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她笑道,“我们的龙鳞第一次淬炼就是破壳。”
楼兰想起,他曾听老狐狸讲过,龙鳞是这世上最坚硬的东西。
“这么说……”楼兰开口,“你之前说的,把龙蛋摔地上砸碎,其实是不可能发生的?”
“当然。”
楼兰又盯着她看,看了许久,他问:“你……去吃什么了?”
到底还是想知道自己看不到她的时候,她都去做了什么。
这,应该不算关心吧?
“我到黑灯海去了。”她说,“大吃一顿。”
这次捕猎的量,起码半年内,是不需要额外吃东西了。
她的面颊往一侧的手掌心中又沉了几分,脸颊肉被她托出柔软的感觉,圆圆满满的。
她就这么望着楼兰,笑着说:“看着你,就会饿。饿得实在不行了,就去脑海了。”
楼兰这才知道,她说的吃,是到海里去,满足妖形龙身的进食。
“你会有饿的感觉吗?”她问。
楼兰呆坐了会儿,点了点头。
他有正常的食欲,能尝出食物的味道,也有自己喜欢吃和不喜欢吃的……但他都不需要,他最需要的,就是魔火的助燃品。
能让火更烈的油、酒,还有一些可食用的木。
日常维持身体时,他会嚼食一些零碎的药草,给自己补一补。要是冷了或者下雨下雪了,他就需要直饮油和酒,来让魂魄中的魔火继续燃烧。
“你会想吃鱼吗?”她又问。
楼兰仔细回忆了,犹豫着摇了摇头。
所以,他果然还是魔。龙的喜好,他一无所知。
思及此,他垂下眼。
淮枢宁问他这个,就是为了印证他体内是否还有那条龙的痕迹吧。可惜,除了这颗心,其余的,都是魔。
她会很失望吧,好在,自己也不会去看她现在的表情。
只不过,淮枢宁投来的视线越发的热烈。
楼兰心知,身上的衣裳该脱还是会被脱掉,心里悄悄叹了气,却没等来扯他衣襟的手。
淮枢宁翻了个身,躺下了。
“睡吧。”
楼兰想,或许她也不是每天都有兴致的。
他慢吞吞躺好,闭上眼睛再次酝酿睡意。刚刚放松警惕,脖子一侧热乎乎贴上一双唇。
楼兰睁开眼,见淮枢宁正用金灿灿的眼睛打量着他的颈侧,兴致盎然。
“……要侍候吗?”他问了出来。
“不用。”她的回答和表情极其不一致,但语气很真诚,然后她伸出手,指尖摸了摸刚刚亲过的地方。
“你好薄……这就留痕了。”
“……消得很快。”楼兰说。
“这我知道,亲一下大约后半夜就瞧不出了。”淮枢宁拉起他的胳膊,咬了一口,拿远了盯着那牙印渐渐烙成红痕。
“但这种一般能到第二天清早。”
楼兰又问:“要侍候吗?”
她看起来兴致很高。
“想,但不用。”淮枢宁说,“你今天,看起来很累。”
楼兰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疑惑了会儿才渐渐对这句话有了反应。
耳朵红了。
淮枢宁笑道:“我怕你撑不了太久,今天就算了。”
她这么说,他又没那么感动了。
他转了个身,背对着淮枢宁睡了。
后半夜,楼兰做了噩梦,不过,睁眼的刹那,噩梦就散了,也记不清了。
他缓了缓神,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又转了回来,面对着淮枢宁躺着,她的手中捏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睡得很安稳。
不知为ῳ*何,一旦发现自己有缕头发在她手心牵着,他的心跳就渐渐平稳,暖意犹如会顺着那缕发丝,从她的身体里流入他的魂魄深处。
周身,都是舒适的温暖。
楼兰再次沉沉睡去,一觉到天亮。
再睁眼,床被犹如深水,他陷在里面,慢吞吞伸手遮住阳光,怔忡了好久。
枕边已空,只有一颗龙蛋,静静放在眼前,仿佛淮枢宁对他的嘱咐,拜托他照顾龙蛋。
叹息之后,楼兰认命。
梳洗过后,他做了个小筐用布条缠仔细了,又垫柔软了,将龙蛋背在了身上。
接着就是进药庐,继续熬蛇皮。
他发誓,他只是稍稍低头用勺子推了一下锅底,并没有弯腰,那颗龙蛋却从背篓中滑脱,掉到地上,圆滚滚地顺着台阶滚进了林子。
楼兰追着蛋,追到林子深处,见蛋还不停下,他懂了。
这龙蛋故意的。
哪有滚这么久不停下的,这就是龙蛋自己要“跑”。
楼兰不急了,他远远跟在龙蛋后面,看它要去哪。结果这龙蛋在地上滚了个半圆弧,拐了个弯,朝西院滚去。
楼兰一怔,快步追了过去,在它过半月门墙前,脱下外衣罩住了它。
半月门的另一边,几个公主府伺候的婢子仆役正在修花弄草。楼兰用衣服裹了龙蛋后,紧急侧身躲了,靠在墙的这一侧缓神,听到了几句仆役们的闲聊。
一个咳嗽着的女婢抱怨道:“要不是我得了风寒,今日殿下肯定也会选我跟去,我就能瞧见五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