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郎君总想勾引朕(124)

“废物。”

下人听到这样一声，面上不免露出几分哀痛，楼都督至今未醒，消息是瞒不住的，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该如何是好。

“女君，要不还是张贴告示吧。”下人忍不住说道。

话落，这下人便得了楼亦熙阴狠的目光，“脑子不清醒了，就去水池里泡泡，把娘重伤不醒的消息传出去，是想让豺狼虎豹吞了我们都督府吗？”

下人低下头，连说“不敢”。

楼亦熙皱起眉，“暗中再去寻大夫，漠州这么大，难道连个神医也找不出来？”

“是。”下人应声，弯着腰退了下去。

不知何时，初欲歇之雪，忽又纷纷扬扬，飘落在楼亦熙的肩头，浸湿了她身上的狐毛披风，凉意直往衣襟里钻。

叹气声止了，又送走了匹没用的大夫，楼亦熙看着，狠狠咬了咬牙。

倏尔响起木轮滚动的声音，堪堪停在树旁，都督府请来的“贵客”此刻讥笑，她抬手拂去了肩上的雪，“楼校尉想得如何了？”

她自始自终低着头，声音亦是平淡，永远是这样处事不惊的姿态，不，是她早算到了这步，万事皆在她的掌控中，因而胸有成竹。

一股寒意窜上后背，楼亦熙握紧拳，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在为楼校尉指出条明路。”

第072章 都督府有变

四日前, 风餐露宿的桑落抵达漠州，即刻赴都督府商讨出兵援助之事，然楼都督早已出门, 府中只剩下楼亦熙。

两人于书斋中共议半时辰，得知西境有敌军入侵，楼亦熙义愤填膺, 当即应下调兵, 决定亲率漠州军前去西境。

不想还是出了意外。

深秋的夜格外暗沉，月色昏晕, 街上呼啸着刺骨的寒风, 楼都督正从军营赶回来，驾马途径家糕点铺子，便拉住缰绳停在一旁。

这家铺子名叫千山酥, 听闻店家是从皇城来的，擅制糕饵之艺，而她家闺女正从皇城回来，最嗜此家糕点。

楼都督与她夫郎感情深厚，二人只楼亦熙一女，因而在她夫郎逝世后, 对唯一的孩子十分溺爱娇惯。

虽知楼亦熙在皇城闯了祸, 但也只是罚她在府中思过, 微不足道的惩处罢了。

正想着, 千山酥的店家已推门出来, 她搓着手哈气，说道：“这位客官, 您来得太晚，蒸好的桂花糕早卖完了。”

楼都督想到家中和她怄气的闺女, 素来严肃的脸上流露几分笑意，“我给你三倍银两，劳烦店家再蒸一份来。”

此刻店家认出面前是何人，不好再说拒绝的话，只得收下沉甸甸的银两，转身去摆弄起屋内的蒸笼来。

刮来的风确乎寒冷，扑到耳边像是凶兽的嘶喊声，店家连招呼楼都督进屋，亲自倒上杯热茶，“都督慢用。”

蒸熟糕饵尚需时辰，楼都督左右无事，和店家闲谈几句，“店家这千山酥在漠州开了有些年头，怎不见将夫郎孩子带来？”

店家苦笑，“漠州苦寒，他们不愿跟来受罪，春节之际，会回去看看她们。”

竟是提到了店家伤心事，楼都督大口喝着热茶，不再多说什么。

蒸笼冒着热气，倒是将屋内烘得暖和。

袅袅升起的白雾碰到房梁，又朝四周缓缓散开，良久，楼都督叹了声气道：“漠州确非善地，待你攒够银两，便可和夫郎孩子团聚。”

店家迟迟未回应，楼都督抬头看去时，热气凝成的白雾中，一道锋利的剑光闪过，她眼神凛然，抓起桌上的大刀挡过去。

“何人敢在漠州行刺！”楼都督大喝一声，手中大刀点地，从桌上翻身而过，挡在了店家身前，“你且去一旁躲着。”

话落，几个黑衣人从屋顶一跃而下，身后尚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店家，这些刺客来势汹汹，楼都督不得已，只得被逼出大门。

这些刺客哪里是漠州神明的对手，楼都督几招过去，砍断了刺客的兵器，她攻势十足，却未伤她们性命。

眼看着胜负已定，店家却是没听楼都督的话，匆匆从屋内跑出来，“楼都督，您还好吗？”

手无寸铁的店家岂不成了活靶子。

楼都督自看不得百姓受自己牵累，正闪到店家身边时，余光瞥到了藏匿的匕首，这把匕首从袖口滑出，毫不犹豫地插进她的小腹。

刀锋上沾着剧毒，一星半点，涓流之微，瞬息可达五脏六腑，眼前视线模糊起来，楼都督似看到店家愧疚的神情。

她说：“楼都督说得对，待我攒够了银两，就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你！”楼都督久经沙场，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自知今晚是这些人给她设的局。

可受漠州百姓算计，她实在寒心。

剧毒侵蚀着头脑，楼都督咬紧牙关，抬刀朝面前之人砍去。

刀锋终是偏了几寸，堪堪砍断了店家的右臂，雇佣而来的刺客没这份善意，将楼都督围得密不透风，此人已是强弩之末，轻而易举便能对付。

夜深人静时，五柄长剑刺穿她的腰腹。

鲜血大摊大摊留在地上。

漠州下雪了。

……

“女君，方才来了个江湖游医，说是能解都督身上的毒，此刻已在…”

下人还未禀报完，已被楼亦熙一把推开，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

楼亦熙大步走至寝屋旁，就见几个下人端着几盆血水出来，透过门缝往里瞧，寻来的江湖游医颇有仙风道骨的味，正指使着下人将昏迷的楼都督扶起。

府医医术不精，不管用上什么药，楼都督腰间伤口依旧溃烂不堪，这几日还发起高热来，加之身上未解的剧毒，外头大夫来诊，皆是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