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郎君总想勾引朕(74)
郎君的声音又轻又软,如同细腻的绸缎,却是在楚言攸心头拂过,留下浅浅的痕迹。
“怎么会?”
“姐姐近来朝事繁重,是不是又没有好好用膳。”苏璟退开了些,擦了擦通红的眼角,嘟囔着,“都瘦了。”
“哪有那么夸张?”
苏璟抿嘴,只默默跟着她回到桌边,见桌上两道菜一口未动,轻声问道:“姐姐是不是不喜欢?”
他是按照那些师傅教的来,怎么做出来相差这么大?
看他委屈的神情,楚言攸眉目带笑,舀了勺清粥入口,淡淡咸味在嘴里弥漫开,混杂着肉香和竹叶香,味道极为鲜美爽口。
“如何?”苏璟紧张地凑过去,抓的腰侧衣裳皱巴巴的。
“好吃。”楚言攸回道,是真心话。
苏璟松了口气,松开的指尖还泛着薄薄的绯红,“姐姐喜欢就好。”
“你做的自然喜欢。”楚言攸说着,一碗清粥很快到了底,她近日没什么胃口,但也不想让远道而来的郎君失望。
暖粥入口,头疼似也缓解了些。
“真有这么好吃?”秦箬半个身子都快伸到她这边。
差些忘了,还有其他人在。
见楚言攸不理会她,秦箬有些扭捏地开口问苏璟,“苏家郎君,我朝未进食,现如今这肚子还是空的,不知可否…”
“今早煮了很多,若秦统领不嫌弃…”
秦箬摆着手,“不嫌弃不嫌弃。”
尝了未来君后亲手熬的粥,以后说起去多有面子。
不多时,李大总管端着几碗清粥上桌,还摆了几碟凉菜,以及秦箬最爱吃的水晶肘子。
“这味道真不错啊,苏家郎君可真厉害。”秦箬夸道,琢磨着如何在兰辞面前不经意提起此事。
“吃完去干活。”楚言攸无情说道。
秦箬顿时觉得饭不香了,“啥活啊?”
“你那好徒儿满皇城乱闯,如何能抓到真凶,你去瞧瞧,别让她三天后还真掉了脑袋。”楚言攸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离漠州山高水远的,哪有那么容易抓到,陛下莫不是在说笑。”秦箬摊开手说道。
楚言攸笑了声,“是啊,你都知道往漠州去找,她还傻乎乎地在这,搅得皇城天翻地覆,你信不信明日一大早,定有人弹劾她。”
秦箬嚼碎了肉往下咽,“陛下,你看起来在说楼亦熙,可我听着像在骂我。”
“怎么会?”楚言攸错开目光,低头给苏璟夹了菜,朝他温声说道:“你忙活了一早上,多吃点。”
“姐姐也吃。”
两人的目光在彼此间流转,交汇在无声的笑意中,心跳声近了,在耳边轻响,苏璟不由抚上了心口,脸上笑意浓浓。
三日虔诚跪拜,方得一日相伴。
……
这顿午膳,秦箬觉着吃得有些撑。
她打算出宫,把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儿带回府中打一顿,楼家雪鹰传信,能日行千里,“乖徒儿”没想到用,反而在皇城乱抓一通。
啧,丢的是她的脸。
即便现如今没什么人知晓这是她徒儿。
午后日头更盛,满院高树也遮挡不住,秦箬伸手一挡,却见不远处的榆树底下,有人欺负她看中的结实郎君。
半个时辰前,兰辞从乾清宫东门出去,沿着小路去尚衣局取回陛下常服。
但没走几步,不知从哪里走出的女君拦在他面前,手里抓着半块玉佩,咄咄逼人。
“我那日见到兰侍官,就很想问一句,兰侍官因何入宫?”
这声音不久前才听到过,兰辞并未忘,他始终低垂着头,回道:“家中贫困,因而入宫,不知季大人何事?”
“这是你身上的?”季辞兰端详着手心的玉佩,“这等成色,可不是贫困人家承受得起的。”
兰辞眼神微变,却还是镇定自若地回道:“这是家中长辈传下来的,是家中最为值钱的物件,还望季大人归还。”
“我有个阿兄,幼年时与我分开,不知为何,一直不愿回家,你可知其中缘由?”季辞兰追问道。
“拼了半条命才逃出虎穴龙潭,又如何能回去…”兰辞自言自语。
声音有些轻,季辞兰并未听清,她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说什么?”
“我并非季大人的阿兄,如何能知道?”兰辞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重,“松手,季大人自重。”
“我不过是心中有些许困惑,想要兰侍官为我解惑。”
季辞兰的眼神中透着无法言说的焦急,百般疑惑想问出口,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用上这种强硬的法子。
她幼时没有抓住的手,这次无论如何也要——
“没听到他说的吗?”
秦箬赶过来,一把扭开了季辞兰的手,将人甩到了墙上去,“自重,听不懂人话?”
“秦统领,你别太过分。”
季辞兰几乎是咬出每个字,本就松散的头发更为凌乱,她的手腕隐隐作疼,额间已渗出了汗水,她没忍住,倒吸了口气。
她眼底泛起了阴鸷,却又不可避免染上了层薄薄的水雾,各样情绪交错,难受恶心得让她无法清醒。
好似披着人皮的困兽,掀开那层人皮,只能晕头转向地撞着牢笼,牢笼很深很坚固,底下还有万丈深渊等着她。
兰辞望着终是不忍,开口说道:“季大人醉心于山野之间,又何苦要回来,心中不喜又何必强求自己,莫要…受人蒙骗。”
“不,你不懂。”
季辞兰伸开的五指盖住脸,双目渐渐赤红,“我所求的,你不懂。”
这不是她的阿兄,她的阿兄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