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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国旧情,爱连环,恨连环(147)

作者: 让之 阅读记录

这时水秀跑来找到了柳石。柳石听说三旋被捆,虽然对眼前的热闹场面恋恋不舍,仍只得和水秀回到街上。但他一人怎么成得了气候?

刚好碰上几乎是吃条条跑到三角地来买烟的小刁,一打听知道瘦狼等人在茶馆。柳石大喜,忙跟着小刁到茶馆来。

瘦狼这群人在纹革中率先造反,他们的口号,不仅要砸烂□□的狗头,还要砸烂“凫上水”知青的狗头。所谓凫上水,就是表现积极、讨好领导。譬如清庙《银锄》,瘦狼等就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

这时瘦狼在牌桌边独坐一条长凳,坐腻了就在上面蹲一会儿,然后又坐着。其军师鹭鸶腿没打牌,坐在一边看纹革小报,嗑瓜子儿。

几个没打牌的,拿卖茶的老头儿寻开心。有人说:“哎,老头,你这茶,咋个二遍水吃起来就没味道了?”

另一个接过去说:“哼,岂只是没有味道,还有股糊臭气色!怕是人家泡过的二道茶叶,你拿来晾干水气,在火上炒几锅铲,又抓出来给我们泡茶?”

大家道:“嗯,硬是!”

“老头儿,是不是呀?快点交待!”

老头气得鼓眼,半张的口中呲出几粒黄牙,喘息着,肉腮连同上面几茎短髭抖个不停。他喉咙里含混地叽咕了几句,转身缩进灶屋去了。

这时夜壶从后门走入,他是去字库探看情况的,对鹭鸶腿道:“腿哥!他炸个哇!瞎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硬要炸,不出人命才怪!”

鹭鸶腿对字库倒有几分爱惜,就说:“那好。”

夜壶道:“好个,炸了才好!”

鹭鸶腿道:“啥子意思?”

夜壶说:“《银锄》那一伙子人都在那里,我们要扫荡《银锄》,正是时候!”

鹭鸶腿问:“他们是站在哪一边?”

夜壶说:“他们表面上是在看热闹,实际上是卫护瞎子的,不准红魏兵动武。”

鹭鸶腿沉吟不语。夜壶朝瘦狼道:“狼哥,《银锄》一伙子人都在字库,下手哇!”

瘦狼喉咙里“哦”了一声,脸都不转,仍全神贯注地出牌。

鹭鸶腿说:“你慌啥子?等他们两边打起来了,再去不迟。”

就有几人道:“腿哥高明!等龟儿子两边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去捡脚子!”

捡脚子意思是收拾残局。鹭鸶腿就对一人说:“你去看着,两边要打了,马上来报告。”这人去了。

继而刁德一也离开了,精赤条条跑到三角地去买香烟,板凳位置被坐中位的人移过来填满。夜壶就走去挤了挤,尖起小半边屁-股坐下,叫道:“老头,再泡碗茶!”

同时就摸出一枚五分的硬币,竖起朝桌上一摔,硬币狠劲地跳起来,“啵”一声掉进瘦狼的茶碗。

老头儿送来茶碗冲上,大伙儿挤眉弄眼,看他怎样取那枚硬币。

老头因见碗里只剩下残汤,就把茶碗侧着,露出了硬币边儿,伸一根骨节嶙峋的小手指,指甲足有半寸长,一拨,硬币就贴着碗壁上来了。

两根指头夹着,摔了摔水。

夜壶嚷道:“不要了,不要了!你指甲屎洗在茶水里,赔碗茶来!”众人一齐起哄,老头叽叽咕咕去换了茶碗,冲上水。

瘦狼却把手指勾着敲敲桌子,说道:“夜壶,把这碗茶钱给老板。”夜壶不睬。

瘦狼手在他后脑勺上一拍。夜壶惊叫道:“哎哟,狼哥!我没得钱!”

瘦狼说:“没钱?我晓得你钱藏在□□里面,塞个卷卷,我叫个人摸。”

夜壶道:“狼哥,我晓得,你肯定是看起了老头在灶背后烧火的女娃儿!哼,一副猴子屁股脸,送我都不要。”

众人笑得拍桌子跺脚。

瘦狼也咯咯地笑,笑过了拿两根手指卡在夜壶后颈上,卡得他低下头去,爹呀妈呀乱叫。

众人都拍手打哈哈:“倒夜壶了!倒夜壶了!”

瘦狼又拿烟头去烧他的小胡子,嗤地一声,一股糊臭味。夜壶惊风火扯地尖嚎起来。瘦狼道:“给不给?”

“给给给!”

“给五块!”

“我的天,打死都没有,除非卖裤儿!”

鹭鸶腿说:“好,给一块,给一块!”

夜壶头被掐住了抬不起来,摸出张票子,却是两元的。瘦狼“刷”撕成两半,还他半张。

老头不肯接那半张,有人就硬往他毡帽夹缝里插,说:“银行换,半张换一块!”

夜壶哪能白吃这个亏,过会就悄悄抓起一只茶盖儿,两只大姆指甲对拢掐住,一运力气,盖儿里面丝了条细缝,面子无损。

旁边看见的人就笑着做怪象,又偷偷递一只给他,让他继续表演绝技。

夕阳残照

刁德一和柳石先后进来。柳石叫道:“狼哥!”

瘦狼盯他一眼:“柳娃,还在搞科学种田哪?”

柳石脸红一下,岔开说:“嗨,三旋遭农民捆起来了!”把情况说了一遍。

鹭鸶腿听了,便伸手从瘦狼衣兜里掏一迭钱出来,数了三十五元,递给柳石:“三旋娃娃老实,有义气,你去取人!”

柳石刚要接,小刁过来连手带钱推回去:“不行!拿钱取人,三旋就成了白挨他整,便宜了狗日的!”

瘦狼遂把纸牌一扔,站起来横披着衣服,脸上白麻子一颗一颗发亮,愠怒地说:“三旋可怜,老子去救他!”

众人不敢怠慢,都纷纷站起。

鹭鸶腿冷静地一笑,劝道:“狼哥,这几天的农民比不得过去,已经武装起来了!农民战争的汪洋大海,水深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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