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家国旧情,爱连环,恨连环(293)

作者: 让之 阅读记录

她家磨出的面喷香,何愁卖!

正是推磨日当午,汗滴如汤煮。都说面粉香,谁晓女儿苦!

白婶的麦香面粉想不到能卖上好价钱,母女俩卖完了自己的麦香面粉后会带些普通面粉回来,这有时是花钱买的,有时是小如用扫帚在市场上扫来的,家里搀上麦麸煮连麸面疙瘩吃。

家里难得吃上干饭和麦饼。娃儿吃干的可得小心了,撒了饭粒白婶要骂:“捡来吃了,暴殄天物要遭雷打!”

姐姐也跟着恫吓:“长大了要成麻子!”

白婶甚至对白驹动筷子头:“下巴是漏的呀!”

而白驹尽管经常挨妈妈骂和挨筷子头,同样是撒了饭粒,两个哥却绝不会挨筷子头,他的肚量和爱心还反而在增长。

他每见自己照得见脸的汤碗里有较大的连麸面或者玉米面疙瘩,马上问大家你有没有,他有没有,两个哥哥和姐姐都连忙说有,只有妈妈用眼斜着他,鼻孔有时还哼两声。

穿的杨灵捡杨影穿过小了的衣服穿,白驹捡两个哥哥的衣服穿。俗谓穿衣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实际娃儿身体在长,男孩又费衣服,是新半年,旧半年,缝缝补补好几年。而缝缝补补这好几年,主要就由哥哥身上,脱到弟弟身上来了。

幸好妈妈和姐姐女红都好,又肯在这方面下功夫,所以杨灵、白驹穿上补疤衣服有时还会招来观赏的目光,这大大减轻了受委屈的感觉。

实际上白驹比杨灵大量,对穿新衣或旧衣无可无不可。

杨灵比白驹小气但是手巧,不知不觉他也学会了拈针走线,娘和姐姐初见了都交换着诧异的目光。仅此而已,担心夸奖他反而惹他生气。

几弟兄念书的书包就是块麻布。杨影弄来个藤编的提篮当书包,读中学白婶给他买了个帆布新书包,藤编的且边沿有个破口的书包给谁呢?

杨灵对白驹说我们划石头剪子包(布)。白驹说划啥子嘛,我就包麻布。

几个男孩一年四季都打赤脚,白婶只给自己和小如做鞋子。小如说娘,好多中学女生都不穿鞋子呢,我也不穿鞋子!白婶说不管别个,你就要穿鞋子,别让人瞧不起我们家。

白婶只卖了两年面粉。国家实行粮食统购统销,关闭米市,粮食商人如丧考妣。

可对白婶来说这无所谓,她赊麦子卖面粉是因为当时家徒四壁,只有空手一双,加上小如是两双,现在已经有了一点儿积蓄。

她对小如说我们女人还是该做女人家的事情。

小如问娘女人该做什么事?

白婶说就是绩麻捻线呀!

小如说:“那我们开个裁缝铺?”

白婶说:“钱不够呀,积攒两年钱就够了,我们今年先打过冬的毛线围脖和袜子卖。”

母女俩进山去收羊毛。路上行人稀少,小如朝后看说:“妈,我发觉那个穿灰布衫,戴窄边草帽的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白婶站着看,那人也在远处站下了,仿佛怕走近了会被呵斥。

白婶看清了说:“别怕,是你爹原来姓沈的朋友,是个镖师,他一定是来保护我们的。”

镖师是过去江湖上押送货物的,往往身怀绝技,广有人脉。

她便向沈镖师招手,沈镖师于是几步就走到她们面前来了。再三解释是路上碰着的,并不是专门起的意。

来到收羊毛的山间集镇。沈镖师说:“掌柜娘,你看了这里卖的羊毛,要觉得不好,不划算,我带你到后面山里去买。”

白婶集上逛了一会,看了山民们装在口袋里的羊毛,问了价钱。她对沈镖师道:“你说的地方在哪里,那里羊毛是不是比这里便宜?”

沈镖师指着近处的大山:“这匹山翻过去,那里的头人我很熟,收羊毛肯定比这里便宜。”

白婶道:“那今天怎么回去?”

沈镖师道:“可以在那里住一晚。”

小如颇有几分疑虑。见娘目光在沈镖师指的山和沈镖师脸上移来移去,娘这副神态只有小如明白,娘在拿主意,这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在无意识之间,感受着什么气息。

娘道:“老沈,那我们就去。”

在他们翻山的过程中,听见后面马帮的响铃声时断时续,不久被追上,沈镖师认识这队马帮。

马帮便腾出两匹马给母女俩骑,但白婶硬不要两匹,只要一匹,叫已走得脸斜嘴歪的小如骑了上去。

小如骑一截之后又下来给娘骑。母女两遂换着骑这匹马,这样到了目的地时,虽天已黄昏,但还看得清环境。

这是很大一面乱石山坡,长有乔木树林,更多是荒蓁野棘,并有小块的庄稼地。

坡上散布着一些木楼和木板房,只一幢有模有样很阔绰,其他都较简陋。这里尚未土改,沈镖师朋友还是头人,有权有势,住的就是那幢两层很阔绰的木楼。

这里习俗一夫多妻与一妻多夫并存,头人有一小群妻子。

妻子们为客人献上暖乎乎的酥油茶,然后又是红糖、牛奶和茶叶熬的热腾腾的甜茶。

沈镖师与头人更是大米酒饮得醉醺醺的。

夜里母女俩被请进楼上大房间,木板漏风,虽有毯子还是冷得抱在一起,抱在一起小如还是不停的打寒噤。听见楼下火塘边的沈镖师在问冷不冷,白婶只好出来答声冷。沈镖师说那你们下来烤火吧。

母女俩下楼见火塘边铺着毯子,四顾不见沈镖师,因门未从内闩上,才发现他竟披床毯子端坐于屋檐下,无论怎么招呼都不肯进来。白婶只好又抱床毯子给他。

上一篇:婚后甜心 下一篇:将军且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