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东岸来信(60)
他捏了捏她脚踝,却发现她没反应地盯着他,他瞬间明白地笑了:“疼不疼?”
“你笑什么?”雾忱儿顾左右而言他。
“那就是不疼。”他起身,佯装不在意,“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转身抿笑,不意外地被女人叫住:“喂楼津渡……”
她含含糊糊口齿不清地说了几个字,他耳鸣听不清,微微侧身看她,“嗯?你说什么?”
“我说——”
她耐住性子,语气很快,“都这么晚了,你留下吧。”
“哦。”楼津渡看了看她宿舍,就一张床和一把椅子,连个落脚的沙发都没有,“我睡哪儿?”
“你爱睡不睡。”
“放心吧。”他读懂她的拧巴,走过来蹲下哄她,“我不走,留下来,照顾你。”
雾忱儿掌心撑着床玩弄压皱的床单,偏开脑袋借着头发挡住微微勾起的唇角,“谁要你照顾。”
“就……不知道从哪儿游来的一条小鱼,脾气大得很,不仅口是心非,还特别爱咬人。不过某人似乎忘了,毕竟她的记忆力只有七秒,她以前说我平时没事最喜欢研究生物多样性,刚才时间太短又过于仓促没能把她研究个明白,不如……”
他看她,像猫看鱼,像看猎物。
她战术性后仰,“干什么?你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鱼。”
“是不是鱼,要研究了才知道。”他向前探来,抓着她两只手臂往怀里抱来。
她被男人抱着,槽点不止:“楼津渡你不要脸,一段时间不见而已,怎么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变态。”
“其实我本来就不是好人。”他玩笑,又认真,“只是,某条小鱼根本不愿意花心思研究我。”
她愿意讨好他,却不愿意了解他。
他这个人很简单,他和她的关系也可以很简单。
爱与被爱,简单明了。
不知怎的,她眼眶红了,终于跨出圈禁情感的囚笼,亲了亲他脸,“如果我是那条鱼,那就被你研究好了,记得写份研究报告交给我,为期一个月,过时不候。”
男人愣住,清醒惯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宕机。
“你说什么?”
“我说——”她好声好气,暧昧缱绻,“我想洗澡,让你陪我。”
燥热水声吞没男女呼吸。
浓雾侵袭狭小浴室。
宿舍也都是水。
*
第二天一早,六点四十,鸣笛声响彻海岛。
楼津渡从教官宿舍离开,找了个没人的楼梯很快走回新兵宿舍。
洗漱完,他精气神足,抬头就看到。
赵沛霖黑着一张脸站在镜子里,抱臂上下打量他:“昨晚不在宿舍,老实说,你去哪儿了?”
“运动一夜,你信吗?”
他笑得张扬,俨然看不到那半年的颓废。
赵沛霖越想越不对劲,“我昨天睡不着,去训练场晃了一圈,也没看到你人啊。”
他比侦探还眼尖,突然命令人不许动。
楼津渡站着不走。
赵沛霖走过来,把他白衣服右肩的一根黑头发捏着拿起来看,“可疑,太可疑了。”他把头发拉直,说不长也不算短,“看这长度,不会是忱教官的吧。”
“哦楼津渡,你喜欢雾……”他嘴被楼津渡死命捂着,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那么大声。
这宿舍还有第三个人,那人还没醒,听到动静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楼津渡松了一口气,低声警告:“麻烦你闭嘴好吗,是兄弟就给我闭嘴,否则绝交。”
他学他那套,赵沛霖识趣点头。
楼津渡把人松开洗了个手,径直走到衣柜旁取出军绿上衣。赵沛霖掩不住笑:“是不是真的?你来参加节目就为那个女人?”
“麻烦你尊重点,她是我们的教官。”
“哟,还没在一起就护上了。”
无语。
楼津渡瞥他一眼,“提醒你一句,距离七点半只剩二十分钟,你那头发再不剪短小心被别人剃光,到时候别怪我没帮你。”
赵沛霖叫出来,自乱阵脚地跑进厕所忙碌,不意外早点名他迟到了十五分钟。
今天点名的带教是周岁,赵沛霖被她逮了个正着。周岁罚他绕操场跑五圈,顺便做一百个下蹲,不过这些都是餐前小菜,她克制笑意地介绍今天的任务——“负重登山”。
至于如何分配重量,取决于昨天四百米障碍逃脱的时间。
楼津渡成绩最佳,第一个挑选面前摆放的十五个背包。光用眼睛看是没法区分重量的,雾忱儿也没和他要好到打算泄漏给他哪个包轻。
他是幸运的,几乎没犹豫地拿走第七个包。看到他毫不费力地拎包背上,雾忱儿悄无声息地放下悬着的心。她不觉得他做不到,只是昨晚高强度的运动,睡眠又不足八个小时,她担心他体力遭不住反而会害他自己受伤。
第二个挑选的赵沛霖可没那么好的运气。
他简直是臭手代表,挑来挑去最后摸到重达十五公斤的背包,非常生气,但是面对镜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咬牙切齿地笑笑:“一点也不重,对我来说就是小case。”
此刻笑得有多轻松,下午负重登山就有多痛苦。
十五名新兵从同一起点出发,最后一个到达山顶的人将接受史无前例的恐怖惩罚。暂不告知。这任务一出,其他十三个新兵跟打了鸡血似的,无视背包重量爬得飞快。
赵沛霖的包很重,慢慢地落后他们一大截。
为了陪他,楼津渡一只手托着他包重量,悠哉悠哉地陪他登山。以前任轻寒常约他们一块儿爬山,但都因为赵沛霖的特殊身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