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147)
蒋淑宜戏谑:“哟,谁敢惹咱们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怎么了?”
颖娘给她满上一杯,嘟囔:“还不是因为看见了仇人。”
蒋淑宜甚少喝酒,却也会喝酒,知道颖娘心中苦闷,便也陪她喝了起来。
“那怎么办?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想报仇,我叶颖娘就是死也忘不掉那日的冤屈。”颖娘一口将酒饮下。
她又撞了一下蒋淑宜的胳膊,“唉?你跟你那嫡子怎么样了?”
蒋淑宜连忙抬头环顾四周,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随他闹腾吧,只要我不理他就是了。”
颖娘托着下巴道:“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还没放弃。”
“应该快了,人都是会累的。”
“那你打算把安儿的身世一辈子瞒着他?”
“当然。”
颖娘掰过蒋淑宜的脸,直视着她,“那意思是说,如果将他拱手让人,你也做得到?”
蒋淑宜避开她的眼睛,给自斟了满满一大杯,一圈圈细小的波纹,荡漾出一双充满无奈的眸子。
她仰起头,甘洌的酒水顺着咽喉滑下去,有些酸涩。
“做得到。”她抹一把嘴角,斩钉截铁。
颖娘撇嘴,“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没必要告诉你了。反正你只要记着,明日一早起来,你们国公府兴许就多了一名驸马。”
握住酒杯的手忽然顿住,蒋淑宜眉心聚拢,“你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四章 徐清樵确认是自已的孩子
颖娘夺过酒壶,“好了,这是我喝的,你给我留点。”
说完,她拎着酒壶站起了身。
蒋淑宜一把拉住颖娘,急切追问:“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哪句啊,我说了这么多,哪里知道你关心的是哪句?”
“就是驸马那句。”
颖娘笑了笑,“你不是说不在乎的吗?现在干什么要关心,真把自已当他娘了?”
蒋淑宜深吸一口气,告诉颖娘,也是告诉自已:“我是他小娘,近日正在给他挑选京中的佳妇,一心盼着他结一门好亲事。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出事,而且,他的婚事不该是因为被陷害而得来,你知道我最恨别人下药。”
颖娘语重心长:“蒋姐姐,这些你骗骗自已就行了。你既然给他挑选了媳妇,那他可有答应?你当真不知道他为何不答应?所以,他这样的情况,没有一点特殊事情发生,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提起娶妻。”
“况且,你又怎么知道他做了驸马以后不会和公主培养出感情。你想想,公主人又不坏,长得又好,又有教养,更难得的是对他痴心一片,他整日对着温柔可人的公主难免不动心的。你既然想要他断绝和你的牵连,外力不失为一种好方法,等他的人生重回正轨,你或许还要感谢公主救他于你这个泥潭。”
蒋淑宜脸色顿时煞白,松开了颖娘。
颖娘说得没错,徐清樵和公主无疑是般配的,公主又对他真心爱慕,满心满眼都是他,这跟自已和宁国公的情形并不相同。
宝宁是公主,如果这事一出,陛下定会赐婚。
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两个人成了夫妻,徐清樵就会一点点被打动。
他这一生会娶妻生子,官运亨通,说不定还是一场佳话。
这,不就是自已想看到的吗?
颖娘又道:“我知道你一心跟他划清界限,而公主又待我不薄,我本来很纠结要不要跟你说公主在我这里拿了点药,既然你能想通,我也不用为难了。太好了,我回去了。”
蒋淑宜再次拉住颖娘的衣袖。
颖娘回过头来,一脸迷惑:“怎么了?还有事?”
蒋淑宜的眼里忽然涌上好多好多的泪水,泪意汹涌得厉害,她努力憋住,不让泪水落下来,可是,失败了。
她用手背快速抹去脸颊的潮湿,张了张口,发不出一个音节。
更多的泪水决堤而出,一只手左支右绌,快抹不过来。
颖娘叹了口气,扬起下巴一指,“他已经不在位置上了。”
蒋淑宜双眼模糊,篝火的火光把眼前朦胧成晃眼的光点,隐约可见徐清樵所在的位置空置。
心里突然憋闷得厉害,好似回到了上一世被沉塘的那一天。
那种窒息、模糊的感觉萦绕着她,生命一点点流失,不同的是,这一次,是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
徐清樵一腔爱意于她,就是水之于鱼,他的爱冲破禁忌的藩篱,怎么能不让她内心柔软,如今他却要收回,又怎么不让她心慌?
过了今夜,回不了头了。
蒋淑宜掏出手帕擦干泪水,忘掉自已的身份,忘掉一切可能的后果,靠着本能的驱使。
她要阻止。
微凉夜色之下,林间仅有几声虫鸣。
崔嘉琅后背倚靠着老树,揣着手,语气玩味:“咱们状元郎,什么事非得私下跟我说啊?”
他打量四周,“还是这么偏僻的地方,是什么见不得光的话?我可先说好,我这人可不喜欢男的。”
徐清樵隐没在浓墨般的黑夜中,星光点亮眼眸,泛出冷厉的波光。
崔嘉琅又道:“不会要杀我埋尸吧?你打不过我。”
徐清樵抻开衣袖,手心向上摊在崔嘉琅跟前,“帕子,拿来。”
崔嘉琅掏出一根绢帕,一边给他,一边嘀咕:“还以为是什么事?”
徐清樵接过帕子,借着月华展开端详,翻来覆去几遍,扔在了崔嘉琅胸膛,“不是这条。”
崔嘉琅一幅恍然明白过来的样子,戏谑:“原来想要那条啊?那条我可不能给你,珍贵着呢。”当然珍贵了,那可是蒋淑宜欠下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