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31)
江枫眉头一蹙,挥手打掉。
热粥落在蒋晩的手上,烫得她拿不稳,一不小心把粥泼到江枫身上。
瓷碗摔碎在地发生脆响,江母进来就看到这乱糟糟的一幕,眉头直跳,再看江枫的手背被烫红了一片,心疼不已,连带对蒋晩也有几分不满。
江母拿帕子去擦江枫的衣服,江枫接过帕子,烦躁道:“母亲,我不想见她,别让她来烦我。”
蒋晩咬着唇,委屈喊:“枫哥哥……”
江枫无动于衷。
江母见蒋晩也是个不顶用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撵走,拽着她就往大门去。
“好了,蒋小娘子,今日多谢你了,我叫马车送你。”
蒋晩扒拉着门,眼里包着泪水喊:“我不是故意的,伯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没事,快走吧。”
砰——
大门关上。
蒋晚被赶瘟神一样被赶出了府,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春季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又往西方落下,一整日又跪了过去。
江枫的嘴唇干裂,脸色发青,眼睛几乎睁不开,再跪下去,这双腿就要废了啊!
江母越发担心。
即便如此,她也没想过让蒋淑宜来劝说。
那是个外室,她疯了才会拉下身段去找那人,再说,就算蒋淑宜劝得了,她也绝不会给蒋淑宜机会接近枫儿。
解铃还需系铃人,江母找上江父,挂白绫,端凳子,闹着就要上吊给他看。
“我跟你说,不管你跟儿子闹什么,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江父同样担心得如坐针毡:“那也是我儿子,我不盼着他好?”
“那你倒是去叫他起来啊,去啊。”
“不去,你就不能劝他起来?”
“我怎么没劝,是,我没用,劝不动儿子,连夫君也劝不动,我不活了行不行呜呜……”江母站上凳子,这就要挂上去。
江父闭了闭眼,一甩袖子,终于去了书房。
瞧着摇摇欲坠的儿子,他咬牙切齿道:“你这是何苦?非要为父去做这得罪人的事不成?”
“是,非要。”
江父只觉得眼前的儿子不一样了,以前的儿子只是一只软绵绵的软剑,现在的儿子却好似经历磨炼,有了锋芒。
江父怒道:“罢了,我揭,我揭,我揭发他们还不行吗?”
江枫终于露出一抹满意地笑,随即再也撑不住,晕倒过去。
意识陷入混沌之前,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蒋淑宜……我回来救你了。
第二十六章 宁国公遇害
一大早,银翘就来报,寺庙里都空了。
蒋淑宜乍然听见这个消息,心也陡然空了。
徐清樵去考试,她也要踏上她的命运。
又过了几日,开始下雨。
雨愈发下得痛快,远方白茫茫一片,狂风暴雨袭击在灌木和杂草上,急促得犹如八百里加急的马蹄声。
连日里的霉味消散,换上尘腥的雨水味。
这滂沱大雨会从考试的第一天,连着下五日,第五日的夜晚,地龙翻身,宁国公连人带马摔进山洪里,连尸体都没了。
蒋淑宜躺在摇椅上,数着日子。
银翘按她的吩咐,每日收拾一点行李,也收拾了七七八八。
雨下到今日,时密时疏,屋外的植被一片狼藉,被肆虐得凄厉萎靡。
午后,终于放晴。
主仆二人把东西都搬上车,路过寺庙的时候,蒋淑宜吩咐银翘停下来。
蒋淑宜拿着一封信,推开寺庙的门,又进到徐清樵住的那间,用砖石把信压好。
做完这一切,她再也没有留恋。
街道上,有些摧折的树枝,泡湿的酒幡,倒塌的招牌……百废待兴。
蒋淑宜吩咐银翘拴马车,上酒楼点菜。
楼下的百姓,一边收拾,一边讨论得火热。
“昨晚地龙翻身,你感觉到没有?”
“怎么没感觉到?直接把我晃醒了。”
“我也是,我正想起来跑路,可外面在下大雨,就犹豫了一阵,谁知就没晃了。”
“我那时还没睡,拉起媳妇儿和娘就跑出来,害得她俩感染了风寒。”
话题一转,有人压低声音道:“昨晚宁国公被山洪冲走这件事,你们听说了没?”
“什么?宁国公被山洪冲走了?”
“我刚得的消息,国公府阖府出动,去捞人去了。”
“哪里还捞得到?这么多天的雨,就是一支军队也得被冲个七零八落。”
银翘忙完回来,蒋淑宜也点好了菜。
银翘与她不同,头一遭听到宁国公遇害的消息,惊吓得脸色惨白。
“姑娘……”
蒋淑宜按住她的手,“没事,我们照常进府。”
“可没宁国公护着……”
蒋淑宜把银翘的手拉到自已的肚子上,笑了,“没宁国公岂不是更好,全府的希望可都在这儿。”
银翘瞪大了眼睛,终于反应过来,这算是一个好消息。
蒋淑宜的笑在接触到楼下一队人马时,陡然僵住——
领头那张脸,她化成灰也忘不了。
是他,是他!
男人头侧垂下几缕头发,蒋淑宜知道,他的鬓角藏着一道疤。
这人淹死自已的画面历历在目,她捏着水杯的手收紧,水面震荡洒出……
“姑娘,你怎么了?”
蒋淑宜听见银翘的呼喊,把水杯用力放在桌面,镇定下来。
她安慰自已。
没事了蒋淑宜,这辈子什么都不一样了。
***
考试在今日结束,众多考生走出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