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44)
解药也很简单,凉水和甘草汁就行。
蒋淑宜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宋姨娘往前头余氏的方向瞥一眼,压低声音道:“待会你帮我制造混乱,我悄悄离开。”
蒋淑宜点头,想起炭笔画的女人,问道:“对了,余氏嫁过来的时候有几个陪嫁丫鬟?”
宋姨娘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就那四个,不都在嘛。”
四个都在……
蒋淑宜越发不解,一时连如何问话都摸不着头脑。
宋姨娘继续道:“余氏前头有个正室,也就是宁国公的前妻,这个你知道吧,当初就是无所出被休掉的。”
“哦?竟是这样?”蒋淑宜并不知道宁国公的前妻是如何被休的,原来也是出在子嗣问题上。
可惜,她不过是被冤枉的可怜女子,真正有问题的是宁国公。
“你要早些给自已筹谋,你的孩子,早就被前面那位当成了自已的所有物,等生下孩子,她不会好心给你活路。”宋姨娘这番话,也算是为蒋淑宜考虑,毕竟等会两人还要合作一番。
蒋淑宜颔首,“多谢提醒。”
沿途的小楼、店家,堆满了人,起初蒋淑宜还以为是来看宁国公出殡的。
仔细一瞧才发现女子居多,再细看她们手里的花篮、果篮,令她想起那句“十二朱楼帘尽卷,佳人争看状元红”。
今日是新科状元跨马游街的日子。
“来了来了,快看。”
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欢快的鼓乐之声渐渐比丧乐更明显,蒋淑宜打眼望去,前头有一队依仗,几名皇家带刀侍卫在前面开路,举着旌旗,抬有“进土及第”的牌匾。
后面隐约可见几匹健硕的白马,离得太远,她只能看见隐约看清马背上为首那人的轮廓。
着深蓝罗衣,深青缘边,圆领、大袖,头戴进土巾,左右各有一只阔一寸余、长五寸余的展角,展角垂有皂纱飘带。
鬓边那一对簪花尤其靓眼。
这位便是新科状元。
他一出现在街头,两旁登高之处爆发出祥和的欢呼声,所有人或投去羡慕的目光,或欣赏,或憧憬,或是立志发奋读书,总归是兴奋的。
两队人马即将碰上,蒋淑宜对宋姨娘使了个眼神,就是现在。
她扑在棺材上,惊叫连连——
“哎呀,我肚子疼,好疼啊,夫人……”
抬棺人被这一下吓住,棺材歪歪斜斜落在路中间,余氏急忙从前头回来,询问蒋淑宜:“你怎么了?”
蒋淑宜表情痛苦,“夫人,我肚子好疼啊,您快救救我和孩儿。”
“可还能走?”
“不能走了,哎呀 ……”
游街队伍中,陆文良年过半百,驾马在徐清樵的身后,朗声问:“前面何事如此嘈杂?”
牵马的黑衣皂隶来禀:“是遇上了宁国公府出棺,好像有孕妇肚子不好了。”
第三十七章 小贱人
陆文良一听,跨马上前,低声对徐清樵道:“宁国公是太子侧妃娘娘的兄长,咱们的仪仗是皇帝钦点,避不避让还得赶紧拿个主意,莫要误了琼林宴。”
徐清樵在听见那句“孕妇肚子不好了”,便下意识握紧辔绳,宁国公的孕妇是谁,唯有是她。
不好了,又是怎么个不好之法,可还严重。
听见陆文良的催促,他并未胡乱下令。
眼前摆着的不是随口一句话的事。太子侧妃和太子妃不睦,若是不让,太子侧妃势必不满,若是让了,太子妃必定生怨。
从进入官场伊始,随时都有可能面临站队的风险。
他死死盯着前头,面无表情道:“陆兄年长,可有建议?”
陆文良摇头,“此事还得状元您来抉择。”
徐清樵扫过去一眼,这个老狐貍……
要他选的话……
徐清樵双手撑在马脖子后方,咬咬后牙,暗骂今天的雨下得真不利索。
“让让。”
他直起身子,拉着辔绳骑马往前,走到宁国公府最前头,对着人群居高临下:“可有叫了郎中?”
余氏陡然见到状元郎,颇为惊讶,连忙回话:“叫了,刚派了年轻人跑步去请。”
徐清樵的视线越过她,对上银翘的脸,他认得她,是蒋淑宜的小丫鬟,心中越发确定出事之人。
银翘此时见着他,嘴张得能塞下鸡蛋,一双眼睛充斥着不可置信。
他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收敛,便见这丫鬟赶紧低下头,掩盖住表情的异样。
他顺着银翘的怀里望去,女子一身素缟,衬得小脸越发俏丽,乌黑的长睫正微微颤动,看着难受。
心里对她略过几丝不满,看看她的样子,离了他若是过得好,有人疼便也罢了,怎过得如斯可怜?
目光往下,触及到她略微圆润的小腹,一双手稳稳托着,皓腕露出雪白的一截,那只银镯安然戴着。
心里的不平似乎松快一些。
他收回目光,扯过缰绳,冲余氏留下一句冰冷的“等着”,便纵马离开。
余氏愣在原地,什么意思,他亲自去请郎中?
状元郎竟然如此任性……不是。
竟然如此古道热肠?
她把这一切归咎于宁国公在天有灵,护佑着自已的子嗣。
对徐清樵的作为感到惊讶的还有在场诸多公子姑娘。
“他怎么走了?”
“唉?他要干什么……怎么不游街了?”
“莫非是去请郎中去了?不会吧……”
陆文良锁着眉,不明白徐清樵的行事目的。
这年轻人瞧着稳重内敛,眉间总带着几分疏离,实在不像是热心之人,难道是自已看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