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45)

还是说，徐清樵是在作秀？

若是自已今日做了这状元，定会照顾几位晚辈，但……状元之位与自已失之交臂，总归是有些可惜。

不管怎样，他不会多管闲事，只需静观其变，就算误了琼林宴，自有徐清樵在前面担责。

“回来了，快看，他真的把郎中带回来了。”

陆文良扭头去看，果真见着徐清樵的马背上托了一位老郎中，而状元郎鬓角的花，早就飞得没影。

一下马，徐清樵就将老郎中提溜到那孕妇面前，躬身道：“多有得罪，还请您看看她。”

“好好好。”老郎中忙虚扶一把，转头就去把脉。

蒋淑宜装晕，却也把周围的谈话听了个门清，心中暗叹这新科状元多管闲事，明明自已可以多为宋姨娘争取点时间，如今却是装不下去了。

不过好奇怪，为什么新科状元的嗓音听着有些耳熟，竟然有些像徐清樵。

如果当真是徐清樵，银翘定不会这般安静，应该是自已想多了。

待郎中替自已把脉，她幽幽转醒，抬头张望，只能越过拥挤的人头，看见打马而过的游街队伍，以及那状元郎随着马背颠簸的背影。

她收回视线，对上郎中紧锁的眉心，道：“郎中，我喝了夫人给我的符纸，是不是不好了？”

郎中抬眉：“什么符纸？”

“夫人请了符纸烧成灰烬给我服用。”

“胡闹！”郎中大喝一声，“敢问你家夫人是哪位？”

余氏眉心直跳，不得不站了出来，“我让她喝符纸也是为了她好，咱们国公府眼下就盼着她能生一胎儿子，我这也是为了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变成儿子呀！

“糊涂，天地有乾坤阴阳，儿子女儿都是由天定，你人为干预这不是胡来吗？”郎中痛心疾首呵斥，又问，“你家官人何在？”

余氏反唇相讥：“怎么，您还能医死人肉白骨？”

郎中这才注意这是一支白事队伍，原来是死了官人，“总之，劝您不要让她再喝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是郎中，您……”

“你是郎中，我还是宁国公夫人，她不过一个妾，我还不能左右了不成？”余氏不吃他这套，这个儿子她必须要。

“你你你……”老郎中气得胡子直吹。

围观者众多，有人站出来道：“这是人家家事，小妾本来就和牲口一样可以进行买卖，郎中你不必多管闲事。”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好歹是怀有身孕，再怎么折磨人家小妾，也不要太过分了。”

有贫寒出身的男人道：“你懂什么，这个女子肯定是不愿意嫁入贫寒之家做妻，才去做那高门的妾，不值得可怜。”

亦有女子怜惜：“这世道，又有多少女子有得选，何苦再要为难女人。再说了，你若是富贵了，不见得不会三妻四妾，眼下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蒋淑宜心中微暖，谁说她想做妾？若非宁国公和继母对她下药，她宁可一个人孤苦一生，也不想遭这些个令人厌恶的男人祸害。

“夫人！”

“……夫人，夫人，老夫人醒了，召大家即可回去！”

宁国公府的丫鬟急急忙忙跑过来，声音虽喘，却提振心神。

再去看余氏的表情，犹如当头棒喝，那张嚣张跋扈的脸，终于裸露出害怕的情绪。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第三十八章  状元是他

琼林宴曾经又叫闻喜宴，本是学子自发举办，到当朝渐渐变成官方举办的科举盛宴，目的是彰显皇帝笼络俊杰之心。

从此以后，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

仪鸾司之前只给皇帝服务，由仪鸾司负责琼林宴的诸多事宜，可见陛下的重视。

即便这么重要的宴会，徐清樵等人赶到琼林苑的时候，诸位陪宴的官员已经到了，他们却显得迟了。

陆文良发现，自从方才的事情后，徐清樵脸色郁郁。

而且，徐清樵的簪花掉了，仪容有失，他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要怎么解释今日之事。

那厢蒋淑宜已经回到了宁国公府，她坐在洪寿院的厅堂，吃着瓜果。

余氏进去寝房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蒋淑宜挑了个红李子给银翘，一向贪吃的银翘心不在焉地摇摇头。

她又抓了把瓜子给银翘，银翘默默放回碟子，“姑娘，奴婢不想吃。”

蒋淑宜这才扭头上下打量这小妮子，玉盘一样的脸上写满“忧愁”二字。

她打趣道：“怎么了？饭吃太饱了？”

银翘撅嘴，兴致不高，“奴婢没有胃口。”

“哟，这是怎么了？你那脑袋瓜子想什么呢，说出来你家姑娘给你分析分析。”蒋淑宜满不在乎地往嘴里塞瓜子。

银翘本就不是个心里藏得住秘密的人，特别是在蒋淑宜面前，直言道：“姑娘，你最近有见过徐贡生吗？”

蒋淑宜没想到银翘会问这个，拽她一下，压低声音警告：“提他干什么？”还不忘左右前后张望，就怕被有心人听了去。

见四下无人，她这才松了口气。

首饰店那次和徐清樵见面，银翘并不知道，蒋淑宜只当自已与徐清樵从此陌路，不提也罢。

手里的瓜子被一只手悉数抓走，蒋淑宜不满，正要骂银翘这个臭丫头，就见银翘一张脸从未有过的郑重。

“姑娘，你就别吃了，关于那个人，奴婢有话要禀报。”

蒋淑宜正要示意她说，就见到余氏出来，压低声音吩咐：“他的事待会再说。”

余氏一双眼睛又肿又红，雪白的脸颊上印出一块红色的巴掌印，形容狼狈。见到蒋淑宜，她依旧微微昂了昂脖子，瞧着欺霜傲雪，道：“老夫人叫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