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69)
轱辘碾压在地上,发出不可避免的声音。
蒋淑宜从窗户瞥见,那男人惊觉时,立刻往她们坐的位置侧头,东西一口没来得及吃,快速解下树干上的缰绳,驾马赶来。
跟踪她们无疑了。
可是,她和银翘根本就甩不掉他,只能自我安慰,这人暂且没有对她们不利,只需提防。
尽管忧心忡忡,她们依然马不停蹄上路。
银翘提醒:“姑娘,前面就是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了。”
蒋淑宜撩起挡帘,前面的路越走越狭隘,目力所及的尽头,两侧石壁更是向中间收紧。
蒋淑宜催促:“快些经过。”
“好。”
话音刚落,两侧跳下来几个抗刀大汉,面庞凶横,不正是那起子打劫的贼人。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这前有悬崖后有猛虎的事也让她赶上了。
“姑娘,怎么办?”
蒋淑宜沉声道:“你问问他们要多少钱?”
银翘硬着头皮吼:“你、你们要多少银子才肯放过我们?”
土匪几人交头接耳几句,头子站出来,声若洪钟:“算你们上道,有多少钱都扔下来,值钱的首饰金银玉器也都拿来孝敬,就当是买命钱。”
银翘又惊又忧。
“姑娘,他们要全部,要是都给他们了,我们还怎么生活啊?”
蒋淑宜一咬牙,狠心道:“给,熬到了扬州咱们还可以去钱庄。”
银翘听从吩咐,将一袋袋东西都递了出去,对方打开一一检查,笑容越发满意。
银翘问:“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头子挥挥手,众人让出一条可容马车通过的道,果真只是劫财。
蒋淑宜松了口气,心这才落地。
偏偏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放了她们!”
随着马匹哒哒赶来,马背上的少年进入众人视线,土匪们脸色剧变,抬起刀严阵以待。
好不容易腾出来的一条道,也重新围拢过来,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指向她们及身后。
那少年翻身下马,揭下斗笠,竟是熟人。
“怎么是你?”
蒋淑宜万万没想到,一直坠在她们马车后面的人,居然会是蒋宵。
蒋宵二话不说拦在她身前,回过头,语气柔和些许:“姐姐你别怕,我来保护你。”
他保护她?拿什么保护?
蒋淑宜还在震惊中,没有反应。
蒋宵拔出一把精致的匕首,颤巍巍拿在身前,厉声警告:“你们不要乱来,把刀拿远一点,要是你们敢动我和我姐姐,小心……小心……”
一名土匪不屑勾起嘴角,戏谑道:“小心什么?”
“小心我叫官府端了你们的老巢!”蒋宵大声吼道。
不是,蒋宵提官府干什么,这些人穷凶恶极,最恨的就是朝廷、官府,他确定不是在拉仇恨?
蒋淑宜急得额头冒汗,忙不迭低声呵斥:“小孽障,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几位大哥气度不凡,是要放我们走的!”
蒋宵背影一僵,诧异回头,“要、要放你们走的?”
“走?”土匪头子面容阴沉几分,将刀背往肩上一抗,扬声下令,“全部带走。”
第六十二章 报仇
得了,好好的阳关道不走,非得上山住柴房。
蒋淑宜揣着手双眼紧闭,免得看见蒋宵的脸就来气。
蒋宵自知没理,在蒋淑宜身旁唤“姐姐”,唤了好久都没人理,又说道:“我这不是担心姐姐,怕姐姐出事,才赶紧上前来护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大不了我想办法让我们逃走就是。”
蒋淑宜深吸一口气,问:“尊贵的蒋小公子,你来干什么?”
“跟着你啊。”
蒋宵瞧她肯搭理他,蹲在蒋淑宜身前露出笑,手指扯住她的衣摆。蒋淑宜很容易猜到,恐怕是自已写给继母的信,被蒋宵看了去。
她盯着他,不耐地阖动眼皮,“我不是去游山玩水,你别跟。”
蒋宵委屈地耷下嘴角,晃动手中的一片衣角,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阿娘的气,阿娘也有她的苦衷,那时候宁国公和你的事木已成舟,她不把你抬给宁国公都没办法。阿娘自小都是疼你的,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你也疼我的对不对?”
“慢着,你阿娘还有苦衷了?她对我做下这样的事,还有脸说有苦衷?还有蒋宵,以前我对你好,那是把你当我弟弟。”蒋淑宜侧开身子,扯开他的手指,讽刺一笑,“现在你不是了。”
蒋宵哪听得这样绝情的话,小跑凑到蒋淑宜面前,红着眼喊“姐姐”。
蒋淑宜却是不理。
气氛正僵持不下,门房被推开。
土匪头子从外边进来,身后有人端来一把椅子,他就势坐下。
“啧啧啧,几位瞧着周身的富贵气息,实在是一块肥肉,我不打劫都对不住我这双眼睛。”他微微倾斜往下,面带笑意,“既然几位犯到我手里,不妨报上家门,我也好叫人索财换命不是。”
“蒋家!我爹乃京城光禄寺署正蒋英杰,是正儿八经的京官,你去找他必会给你。”
蒋宵脱口而出,蒋淑宜想阻止都来不及。
荆老大挑眉,“哟,京官,你爹是官,我是匪,你爹不会二话不说把我们剿了吧?”
蒋宵傲气扭头,“哼,你知道怕就好。”
荆老大道:“这样, 要不我把你们放了?”
蒋宵眼睛一亮,“当真?”
荆老大好像听见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在椅子上笑得直不起腰,半晌,揩去眼角的泪,道:“他居然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