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71)
“否则不认我了?那感情好,我求之不得。”蒋淑宜正巴不得他不认呢,双手一揣,老神在在。
蒋宵纠结半晌,绷着脸嘀咕:“反正谁也不许说他坏话。”
银翘倒是更关心当下的处境,忧心忡忡:“姑娘,那土匪头子行不行啊,这都带人下山半天了,还没个结果。不如我们趁机逃跑吧?”
蒋淑宜不想放过这个永绝后患的机会,摇头拒绝:“我不走。”
荆老大本就想吞并西山头,赢了还能得一千贯,是以颇为拼命。
就这样,山寨被调走的人越来越多,两方作战,势必短兵相接,一直等到了天黑,东山头甚至能看到西山头的火光冲天。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惨叫。
蒋淑宜瞌睡醒了大半,刚坐起身,银翘慌慌张张奔过来,扑在床边喊:“姑娘快走,西山头的一拨土匪杀上来了。”
“你说什么?”
蒋淑宜根本来不及思考,到底是东山头的荆老大已经败了,还是她的宿敌趁虚而入,下意识弯身穿鞋。
此时,一人破门而入。
男人脸上那道疤因沾染鲜血,越发像是地狱爬上来的修罗,在房间里捕捉到她的身影时,犹如毒蛇锁定猎物,杀意弥漫上来,令她脊骨发寒。
是他!
就是他亲手将她沉塘!
蒋淑宜发呆的片刻,刀疤男提刀砍来,她被银翘拖着躲开。
床缘被砍中,刀犹如焊在上面拔不出来。
蒋宵赶到,冲过去趁机抱住刀疤男,大喊:“姐姐快跑!我是官宦人家的嫡子,他不敢杀我,你快走。”
蒋淑宜也不磨蹭,捧着肚子就逃。
路上铺陈出触目惊心的尸体,都是被大刀贯穿身体而亡,鲜血汩汩淌了一地,她的脚几次打滑,好在有银翘搀扶。
一猛子扎进树林前,她一边跑一边回望,刀疤男正好从屋里蹿出来,扫视见她,立刻提刀来追。
她蹒跚而行,心跳如擂。
这一次,恐怕躲不过命运的铡刀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几乎能感知到那高高举起的大刀即将落下,本能地回头。
就在此时,破空声从她的头顶飞过,一只箭矢准确无误地射中刀疤男的肩胛,刀疤男瞪眼低头,似乎完全没有料到。
刀疤男手一个用力,折断箭,虎视眈眈巡视一圈,见四周寂静,又对着蒋淑宜提起刀。
又是一只穿云箭,正中他的手腕。
他疼得龇牙咧嘴,手掌颤抖,刀再也握不住,掉落草地。
明刀易躲,暗箭难防。
他深知保命要紧,不甘地看蒋淑宜一眼,警惕往后退,林中始终风平浪静,他终于忍不住,转身拔腿就跑。
又是一只箭,射在刀疤男的小腿,他应声跌摔出去,一手按住腿,挣扎着匍匐往前。
蒋淑宜察觉到身后的脚步,见一个背着箭篓的黑衣人从后边走出来,踩在树叶上发出沙沙声响。
黑衣人目不斜视路过她,走到刀疤男的身后,用力踩住对方受伤的腿,霎时,林间发出剧烈惨叫。
他又从靴边摸出一把匕首,目的不言而喻。
“且慢。”蒋淑宜开口。
黑衣人动作顿住,转头看向她。
蒋淑宜弯腰捡起那把大刀。
鸦雀无声的深林里,蒋淑宜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拖着大刀慢慢往前,刀身重逾十斤,刀尖在地上划出殷红血迹,她面目冷白肃杀。
美人提刀,明明身弱,却杀伐尽显。
“我来。”
她的声音干净利落,全然不似小时候那般娇憨乖巧,似一只被惹毛了的猫儿。
江枫在黑色面巾下浮起一抹宠溺的笑,哑着嗓子道:“好。”又一脚踏在后背,加上伤势,刀疤男彻底不能动弹。
蒋淑宜双手举起刀,刀尖向下,根本不需要太过用力,刀本身的重量带着她往心脏的位置刺下去。
利刃碰到背骨,刀卡住了。
一只手包裹住她的手背,用力旋转刀柄,刀也就顺着背脊骨的缝隙落下去,直到插进土里。
方才挣扎不停的刀疤男,此刻也停止了动作,就这么面朝黄土趴着,鲜血从底下漫出来,四处涌散。
血要漫到脚边前,蒋淑宜惊醒般松开黑衣人的手,后退一步。
他死了。
将她沉塘的恶魔死了。
噩梦……结束……
她,改变了命运。
蒋淑宜抬头打量起黑衣人,脑海里却想不起这号人物,行礼道谢:“民妇今日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还未请教恩公姓名。”
江枫瞧着她眉眼的礼貌与拘谨,恍若隔世,她们好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这算不算是重新来过?
她喜欢武将,那他便投笔从戎,她喜欢什么,他便将什么捧到她的面前来,除了,她腹中那个……
他半掩眸中的失意,滑动喉结,粗着嗓子道:“封疆。”
“封疆……”蒋淑宜念了一遍,哂然一笑,“‘封疆亲日月,邑里出王公。’真是个……霸气的名字。”
第六十四章 蒋宵背锅
马车离开土匪山,重新上路。
本来还算宽敞的马车,如今却拥挤起来。
蒋淑宜踹蒋宵一脚,道:“你堂堂七尺男儿,跟我和银翘两个弱女子挤一起干什么?自已去骑马。”
银翘附和:“就是。”
蒋宵摇头:“我才不要,外面风吹日晒的,那个封疆一个人在外面就够了。再说了,凭什么他一个外人都可以坐马车,我还要去骑马?”
蒋淑宜瞪他一眼,“你给我嘴巴放尊敬,他是我的恩人,这一行去扬州顺便保护我们,你该感谢人家,否则我们现在还得等着拿钱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