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雀儿(77)
她提起药箱,转身迈进府。
宝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留在原地,眉头挤到一处,“樱桃,你可知你方才失言了?”
樱桃垂头道:“公主,咱们叫她一句神医已经是抬举她了,她能不能治好皇后的病症都是问题。再说,您若亮明了身份,她不敢不从。”
宝宁呵斥:“住嘴,牛不喝水哪有强按头的道理,我若是逼她,她若不认真给母后看病怎么办?这些话你以后想想再说。”
樱桃抿唇:“奴婢知错了。”
蒋淑宜和银翘整日闷在宅子里,不是翻花绳,就是修剪花枝,挺无聊的。
一见颖娘回来,两人忙迎上去。
“可算回来了,今日医治可还顺利?”
“明日又是去哪户人家。”
颖娘没好气道:“二位姐姐瞧着果真是闲坏了,偏我是劳碌命,累得够呛。”
蒋淑宜道:“我俩倒是想出门去,外面不是有人虎视眈眈嘛,还得再过段时间。”
颖娘将药箱递给女使,“二位姐姐若是闲得无聊,不如帮我研磨药材。”
二人欣然应下。
用完饭,蒋淑宜和银翘就跟颖娘一同进了药房,颖娘顺带教她们二人辨别药材。
“哦对了,姐姐你可千万不要碰这个,这个是麝香,哪怕是闻了都容易流产。”颖娘指着某一味药材道。
蒋淑宜立刻捂着鼻子退避三舍。
“那我可以闻吧。”银翘倒是上前,拿到鼻尖嗅闻,蹙起了眉,“味道很浓烈,说不出来,有点花香,又有点奶香,还有点腥。”
颖娘道:“从雄性成年麝鹿的香囊里取的,当然腥了。”
“香囊…… ”银翘乍然听见这个词有些迷茫,又见颖娘不怀好意的笑,羞红了脸丢回去。
颖娘有意逗她,指着一包药道:“银翘姐姐猜这是什么?”
银翘瞪她一眼,小心翼翼凑近,“雄黄、紫白石英……这么多石头也能做药,医什么的?”
颖娘笑得直不起腰,道:“这、这是五石散,男人吃了包管跟发情的公狗一样。”
“污糟!污糟!”银翘忙捂住耳朵,无助地看向蒋淑宜。
蒋淑宜也有些臊得慌,侧过头,清咳一声,“我、我想起来还有衣服没洗,我先走了。”
银翘忙跟上,“我也是,我也是。”
洗衣服自然有下人,这临时编的理由太过蹩脚。
几个姐妹打打闹闹,颖娘觉着这样的日子还挺好的。
日子流水般的过,一晃又过了月余。
这日颖娘不去看诊,而是上山去找一味药材。
起初蒋淑宜也跟前些日子一样,悠哉悠哉地刺绣。
银翘一边吃糕点,一边道:“姑娘绣的小猫真好看。”
蒋淑宜默了默,“傻银翘,这是小老虎,你快别吃了,看你的腰快跟我才怀上的时候一样了。”
银翘这些日子也过得惫懒极了,整日游手好闲,吃穿不愁,听见主子的话,一骨碌就把剩下半块糕全塞进去。
“嘿嘿。”
蒋淑宜无奈摇头。
门外,女使来报:“不好了不好了,刚有人来传话,说我们神医从山上掉下去了。”
“你说什么?”
针扎到指尖,蒋淑宜顾不得心疼手指,当即把绣品丢回篮筐。
“有人说,神医坠崖了。”
蒋淑宜撑着肚子站起来,“快,全都去找,还有,把火把和止血的药都带上。”
阖府出动。
小厮脚程快,骑上快马去找,蒋淑宜和银翘,一路驾车前往。
她不敢想,颖娘好好的花样年华,怎么能坠崖呢?
颖娘也是傻,如果采药这么危险,以她如今的名声,为何还要亲自去?
银翘双眼泛红,担心得要哭了,还反过来安慰蒋淑宜:“姑娘别太担心,颖娘吉人自有天下,一定会没事的。”
“慢着。”蒋淑宜扶住窗棱,福至心灵,“方才女使有说是谁报的信吗?”
“没有啊,只说是‘有人说’。”银翘直愣愣道。
“坏了……”
这日子过得太安逸,脑袋便越发不灵光,这样明显的漏洞竟不问个清楚,蒋淑宜撩开帘子,山路上只有她们这一辆马车。
顾及她身孕的缘故,旁的女使都坐更快的马车去寻人,也就她们放慢一步。
如今也不能把那个女使拉过来再问,万一颖娘当真有事呢?
山里多是长了几百上千年的巨树,柯叶交错。
颖娘采完药,背着背篓下山。
快到山脚下,远远听见有一群人在高声呼喊,声震深林。
她一边注意脚下的路,一边辨认喊话内容,等走得近了,越发觉得是在喊“叶神医”。
她连忙挥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等她和那拨人聚头,这才发现喊她的不是别人,全是她府里的人。
“太好了叶神医,还好您没事。”
“对啊,奴婢们都担心死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乱传话,连蒋娘子和银翘都都出动了,就在后面呢。”
颖娘从这一堆云里雾里的话中抓住了关键,“你说蒋娘子她们出门了?”
“是啊,她们一听您坠崖的消息,着急忙慌地出来了。”
“坠崖?谁说我坠崖?”颖娘心中暗叫不好,取下背篓,径直爬上马车,“走,回府。”
她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回到府里,把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有见到人,便知果真是中计了。
蒋淑宜恐怕已落入那名面具男之手。
她的猜想很快得到印证,驾马的小厮徒步跑回来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