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娘子和泥腿子(118)
江秋儿倚靠在他的肩膀，半阖着眼，想起席娘白日说的话，“我听你的。”
“等你身体好转，我们去看花灯，听说北陵的花灯，各色各样，寺庙敞开，钟鼓之声，连绵不绝。”赵蛮子眉眼柔和，粗糙的指尖绕住她一绺青丝。
他知道自己劝不动她歇息一段时日，甚至还会惹江秋儿心烦意乱，所幸没有提这件事。至于那些安排难民之事，他今日已经安排他人去办，还下了死命令，不准让江秋儿上手这些事。
赵蛮子想她好好休养生息，不为此事担心。
江秋儿颔首，不知赵蛮子私底下所作之事，只是跟他说了一些体己话，可才说了几句话，便困倦地睁不开眼。
隐隐约约间，看到赵蛮子从衣袖翻出一样东西。
她看不清真切，直到脖颈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才明白他往自己脖颈佩戴了饰品。
也不知是何物？
江秋儿怀揣疑问，跌入了梦中。
一男一女的剪影落在翠屏上，好似缠绵，永不分离。堆叠的烛火摇曳，窗棂外，葳蕤草木，婆娑风中。
隔日，江秋儿醒来，发觉赵蛮子半靠床头，眼下乌青，守了她一夜。
她蹙眉，想要唤醒他去歇着，说自己无大碍，却在起身，察觉脖颈的异样，疑惑低下头，将套在脖颈的饰品翻出来。
原以为是玉佩之类的物件，可当她翻腾出来，见到的竟是半块虎符，眼眸微微一缩。
第60章
“你醒了？”赵蛮子低沉的嗓音传来, 乌黑的眸子一扫，正好看到江秋儿对着脖颈的虎符发呆。
“你给我虎符作甚？”江秋儿想取下半枚虎符，可赵蛮子握住她的皓腕低声道：“虎符我一早就想给你。”
“我又用不上。”虎符可是调令军中将士, 他一分为二也就算了，还送给他一半, 江秋儿觉得不妥当。
赵蛮子下颌抵在她的肩膀，搂住她的腰肢道：“虎符是我一早想给你。”他时常担心, 倘若有天他不幸在战场去世, 阿秋如何是好。
倘若他不在，那些豺狼虎豹定会生吞了她。
阿秋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那群女子护不住她，而且万一她们有异心，阿秋该如何是好。
赵蛮子在这几年, 学到最深的便是人心不可揣测, 尤其是亲信。
可阿秋还是太过善良，这些年, 赵蛮子不断扩张自己的势力，甚至颁布了军中密令, 若他不幸去世, 将士们则听令江秋儿，随后将虎符一分为二, 给她护身。
江秋儿不知赵蛮子已经私底下安排这么多事。
此时她望着脖中的虎符蹙眉，而赵蛮子捻住虎符，低声在她耳畔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就扔掉。”
“你敢。”这可是虎符, 赵蛮子疯了不成，江秋儿瞪大双眼, 怒视他。
赵蛮子禁不住笑出声，用下颌蹭了蹭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将江秋儿脸颊熏红。
“笑什么笑。”江秋儿听出他是故意，恼怒地推搡他，谁知赵蛮子攥紧她的皓腕用力，无法挣脱。
“阿秋。”赵蛮子的语气很轻，难得软下语气。
江秋儿还想推搡一下，然而他竟一动不动，再推一下，还没动静。她侧身看向他，却见男人阖眼，疲倦沉睡。
她望着赵蛮子乌青的眼角，叹息一声，双手撑住他的肩膀，挪动了身子，见他毫无反应，小心翼翼拖着他的后脑，将他搀扶躺下床榻。
许是太累了，赵蛮子并未惊醒。江秋儿细细凝视他的面容，见其睡得安稳，心里笑了一下，转身自己也躺下。
厢房外，滃滃翳翳，烟雨淅淅沥沥，庭院内万籁俱寂。
他们醒来，已是次日。
春叶来过一趟，江秋儿惊醒，朝她比作不用惊扰的手势，之后也无人来打搅他们。
赵蛮子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眉目舒展，一眼看到躺在怀里的江秋儿。
她的睡颜香甜，蛾眉细长，浓郁的睫毛垂下一排，头枕在五黑发丝上，唇齿微张，许是梦到美梦，唇角弯弯。
赵蛮子忍不住用粗糙的指腹轻点，却又停在半空，生怕惊扰她，拢回手时，指尖捻了捻。恰好见她睫毛颤动，唯恐醒来，阖眼装睡。
江秋儿一直感觉有人在注视她，撑开眼皮子，一眼对上他深邃的眉眼，当即想起昨日的点点滴滴，还以为他身陷梦中，也没有起身去打搅他。
可她醒来睡不着，左思右想干脆睁开双眼，细细端详他，眉骨凌厉，鼻梁挺拔，唇形上扬……不对。
江秋儿嗅到不对劲，美目瞪大，逐渐靠近他，轻声问了句，“赵蛮子，你是不是醒了。”
赵蛮子一言不发，看样子真的没醒。
江秋儿眼里的狐疑并未消退，微微眯眼，语气刻意轻柔婉约，“真没醒，那我解衣裳了。”
“青天白日，脱什么衣裳。”赵蛮子当即睁开双眼，对上她笑盈盈地双目，暗自恼怒，感觉自己一点威严都无，正想板着脸，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可江秋儿大胆凑上前，齿颊生香，故意为之，“堂堂的赵大将军还会装睡骗人。”她狡黠的笑容，少了之前的苍白。
赵蛮子心中一动，冷着脸道：“老子……”
“不准说老子，粗俗。”江秋儿打断他的话，严厉他不准说此称谓。
赵蛮子原本的话被堵回去，搂住她的腰肢，懒散地道：“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