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折竹碎玉(119)

萧窈愣了愣,小声道:“崔循?”

崔循贴近了亲吻她:“唤我的字。”

他每次一板一眼地叫她,如今倒是要她亲昵。萧窈虽不明所以,却没心思细究,只想快些打发了歇息,便断断续续道:“琢玉,琢玉。”

不多时,异样的气味蔓延开。

掌心一片濡湿,小臂上应当应该也沾染许多,黏腻,有些恼人。

萧窈怔怔地僵了片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磨了磨牙:“……我要沐浴。”

第062章 第 62 章

待到再次沐浴过, 换了衣裳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萧窈坐在绣榻锦被上,擦拭过的长发泛着些许潮气, 拢在肩侧。烛火微微摇晃, 映出她不大高兴的神色。

皙白的手指叩了叩凭几,话音里也透着十足的不情愿:“才喝了醒酒汤,为何还要喝姜汤?”

要她来说,醒酒汤都大可不必。

那么一番折腾下来,醉意早就一点不剩,清醒得很, 只是看在翠微熬了许久的份上才没回绝。

崔循接过青禾手中的白瓷小碗,从容地看了眼, 如支使自家仆役一般自然地示意她退下。

青禾走了两步才意识到不妥, 回头看向自家公主,满脸心虚。

萧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去吧。”

青禾讪讪离开, 房中只剩他二人。

崔循近前,将姜汤放至她手边,在凭几另一侧落座:“为免风寒,还是喝些为好。”

这姜汤一看就知道是崔循的吩咐。

萧窈磨牙, 似笑非笑道:“我为何会风寒?”

崔循低低咳了声:“是我失仪。”

他已然换了衣裳,是素白的锦袍,通身上下未曾佩戴任何玉石饰物。清水芙蓉, 乍一看倒好似布衣出身的寒门子弟。

肌骨如白玉,长发如墨。

通身黑白两色, 唯有眼尾依稀泛红, 犹带三分餍足。

萧窈多看了两眼。

眼见崔循大有她不喝便不离开的意思,这才终于捧起碗, 轻轻吹散热汽。只是嗅到气味,却又忍不住皱眉,脸上写满了嫌弃。

她这般模样看起来极为娇气。

崔循素来不喜太过娇气的小辈,族中再怎么娇生惯养的子弟,到他面前也都会有所收敛,端出一副懂事模样。

可眼下见她如此,却只觉心软得一塌糊涂。

萧窈硬着头皮喝了半碗,便撂在一旁不肯再喝,含着粒蜜枣算账。她梳理了来龙去脉,谴责道:“你只是在卢家筵席上,听了我与人争辩时的几句闲话,便要过来不依不饶……”

崔循纠正:“你那时说的是,难以割爱。”

萧窈一听到这几个字就隐隐头疼,只得再次解释:“我只是想搪塞阮氏。”

阮氏与卢椿会不会信她这说辞恐怕还得另说,但崔循仿佛是真信了。萧窈坐直了些:“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我看中了亭云,留他在身边侍奉?”

若非如此,实在解释不了崔循为何失态至此。

崔循避而不答,只道:“我来时见他在外,恐怕确有想来自荐枕席之意。”

萧窈对此将信将疑。

倒不是十分信得过亭云品行,只是眼前这位实在挑剔,但凡出现在她身边的郎君总免不了要被醋一番。

因而这话便显得没那么可靠。

她拨弄着额边垂下的散发,随口道:“所以你便抢先一步自荐枕席来了?”

崔循微微皱眉。似是不喜她用这样轻佻的态度,将他与一仆役相提并论。

萧窈与他对视片刻,小声嘀咕了句“假正经”,便也不再提此事。她隔窗看了眼漆黑的天色,又问:“你此番来阳羡,是与卢氏有何往来?何时返程?”

“不,”崔循目光落在她身上,“我为你来。”

萧窈噎住了。

她原以为崔循是有正事来阳羡,只是在卢家听了那几句,这才来此与她算账。却不料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为此事来的。

……难怪一副忍了许久,忍无可忍的架势。

“你不是应当有许多正事要做吗?”萧窈气虚。她原本拖着迟迟不回,是想着相隔两地,崔循那么多事情脱不开身,也不能如何。

“是。”崔循颔首,温声道,“我无法在此停留太久。萧窈,你该令她们收拾行李了。”

萧窈抗拒:“我与卢娘子有约。”

早些时候在汤泉池,她就已经同崔循提过此事,但他那时态度强硬,要她毁约。而今兴许是情绪缓和,倒并未如此蛮不讲理,只是看着她叹了口气。

萧窈乖觉,放软了声音同他撒娇:“横竖也不差这几日。你先回建邺,我晚几日再回,又有什么妨碍?”

“我若就此离去,你当真不会再被什么走投无路的乐师,又或是旁的哪家投缘的女郎绊住脚步?”

崔循曾同自家三叔父提过,说萧窈“心性不定”。

两人之间未曾定亲,更不曾成亲,若由着她的性子,不加约束,恐怕自己也不知会到何种地步。

萧窈心中虽觉着这话简直莫名其妙,一时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举了一只手做发誓状:“我保证。”

崔循压下她那只纤细的手,皱眉道:“誓言岂能如此随意?”

“……谁让你不信我。”

崔循像是终于拗不过她,松口道:“待你与卢娘子出游,便该回去,不得拖延。”

萧窈得偿所愿,生恐他反悔改口,立时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说话间更漏滴答,天色愈晚。

外间传来翠微的轻声提醒:“时辰不早,公主该歇息了。”

这是隐晦的逐客令。崔循会意,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

上一篇: 扇子的自我修养 下一篇: 游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