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好奇道:“你可曾替人写过?”
“不曾。”
一来他并不缺银钱。纵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也不过一句话的事,犯不着费这些功夫。再者,也没人有这样的情面,能在他这里代为说项。
崔循并没解释,只言简意赅答了。
但萧窈并非从前那等不同人情世故的小丫头,略一想,便明白其中缘由。饶有兴趣道:“若有人托我来求,你会应吗?”
崔循素来清贵的面容流露出些许无奈,看她一眼,微微颔首。
萧窈又问:“那应开什么价钱?”
见她当真煞有介事地盘算起来,仿佛将他当做棵摇钱树,崔循便又抬手将人捞入怀中,反问道:“卿卿以为呢?”
崔循的声望摆在这里,从前又不曾为人动过笔……
萧窈稍加思索:“总没有比百金低的道理。”
崔循勾着她衣带上的玉佩,若即若离,因她这句回答笑了声:“怎么就这点志气。”
“没有千金,还想叫我动笔?”
萧窈:“……”
他说这话时,眉尖微微挑起,似笑非笑,与平日岿然沉静的模样截然相反,依稀带着几分少年才有的意气。
理智上,萧窈觉着这样不好,有些太过倨傲。
但情感上,崔循这模样有些太过好看,令她不由自主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愣是将自己看得脸热。
还是马车停下,侍从回禀的声音隔着车厢传来,才将她惊醒。
萧窈挪开视线,拎着衣摆从崔循膝上起身,几乎是着急忙慌地下了车。
崔循慢她一步。
理好衣裳,拿起萧窈落下的大氅,下车时瞥了驾车的慕怆一眼。
慕怆虽也跟在崔循身边数年,但并不是柏月那等惯会揣度上意的人,向来直来直去。饶是如此,他还是看出自家公子仿佛有些不悦。
垂首道:“小人何处不妥,还望公子示下。”
崔循没说话。
萧窈拢着大氅,抿着唇,闷声笑得停不下来。
待崔循深深看她一眼,才觉出不妙,咳了声,勉强端正神色。
但此时再要装乖已经没多大用。
晚间,暖阁中烛火燃得比平日还要多几盏,虽算不上灯火通明,但足以将一切照见得清清楚楚。
萧窈被压在书案上,衣衫半解,只好软声讨饶。
崔循将她手腕并拢一处,只一手便轻而易举钳制了。持着支新开封的紫毫细笔,似是征询一般,问道:“为你作画,可好?”
萧窈鬓上的钗环散落在地,长发如流水般散下,闻言连忙摇头。
此时无须多问,都能猜到崔循不是打算画什么能拿出去变卖赚一大笔钱的画,再多想下去,脸颊从脖颈已绯红一片。
她挣不开崔循的手,只好小声谴责:“你学坏了。”
他从前明明是再正经不过的人,不该如此才对。
崔循并未反驳,只问道:“谁教的?”
萧窈愣了愣,想明白他的意思后,立时反驳:“我何曾教过你……”
话还没说完,笔尖描摹过纤细的锁骨,缓缓向下。
萧窈便再说不出什么话了,紧咬着唇,才没叫狼狈的呻|吟溢出唇齿。
但她并没能招架太久。
崔循对她实在太过熟悉,清楚地知道,以怎样的力道拂过何处,会令她难以自持。
身体如紧绷的琴弦,在他手下颤动不休,不多时便溃不成军。
“你是不曾教我,”崔循随手撂开那支上好的紫毫笔,将她从书案上抱了起来,哑声道,“却引诱我……”
“所以合该偿还。”
萧窈触不到地面,无着无落,埋头在他肩上咬了口,谴责道:“小气……”
她此时有气无力,咬得不重。
崔循低笑,托着她的手稍一松。
萧窈惊叫了声,手忙脚乱将他拥得愈紧,意识到他这是有意作弄自己之后,炸毛道:“崔循!”
“好了,”崔循稳稳托起她,额头相抵,“乖些,早点放你回床榻睡觉。”
崔循说这话时看起来颇为正经。萧窈犹豫一瞬,还是信了,软着声音唤他“夫君”,他说什么便做什么。
但还是错付了。
到后来,崔循倒是抱她回床上了,睡觉却是不存在的。
第二日醒来时,萧窈独自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已换了干净的中衣,浑身清爽,只是泛酸。
而罪魁祸首早些时候已经入宫上朝去了。
萧窈那时睡得正沉,毫无所觉,崔循便没惊扰她,只留了句话叫婢女转达。
萧窈正偏头打量着肩上留下的红痕,磨了磨牙,后悔昨夜没狠狠咬他一口才算。听了青禾的话,懒洋洋撩起眼皮,没好气道:“他说什么?”
“公子说,书房博山炉后的书架顶层,有一锦盒,其中放着幅他早些时候的画作。”青禾回忆着崔循的话,逐字复述,“夫人若有兴趣,可以一看。”
萧窈惊讶过,又有些好笑。
崔循只说是从前的画作,不肯说清楚究竟是什么,分明就是吊她胃口。却又要添那么一句,仿佛看不看都随她。
欲盖弥彰。
青禾觑着她的反应,问道:“可要柏月取来?”
“罢了,”萧窈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撑着坐起身,“待用过饭,我自己取。”
梳洗更衣,用饭,过问庶务。
一上午便这么消磨过去,临近晌午,才终于有闲工夫去取画。
崔循的书房常人不得入内,纵是在此伺候的柏月,每回着人洒扫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随意翻看。
于萧窈而言,倒没什么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