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173)
窦太主今日那番话让她十分不安,心下越发惴惴起来。
今夜难眠的却不止是她。
清平坊中,霍去病推窗而立,手中执笛,清辉洒在他身上,让他的身影显得越发清寂。
院中那株海棠婷婷袅袅,一片枯叶悠悠飘落而下,正要落入他手心,他刚要握住,一阵夜风倏忽将那片枯叶携走。
他抬头望向那轮月,横笛唇下。
寂寂深夜,原本悠扬的笛声也似乎带着了一丝沉郁。
淳于文被笛声吵醒,躺在榻上听着那阵熟悉笛声。
他记得殷陈与霍去病曾在后院的小阁中合奏过此曲。
直到那笛声终止,他才轻叹一口气。
痴人也。
今夜这轮月,毫不吝啬地照着月下未眠之人。
殷陈身上一片冰凉,望向对面屋檐上那个人影,“淮之,是她派你来的吗?”
那黑影一怔,应了声。
“告诉她我很好,不必担忧。下次莫去翻清平坊的墙了,会被人瞧见。”殷陈脆声提醒道。
他没料到自己的行踪会被她发觉,颔首。
殷陈曲拳抵唇,轻咳了两声。
“更深露重,姑子歇息罢。”
“淮之,你知道我姨母究竟如何了吗?”殷陈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随意会被风声掩盖住。
淮之顿住离去的脚步,看了一眼倚窗而立的少女,她身影朦胧纤巧,像极了长门宫中那个女子。
此话带着乞求意味,让他心下生了些柔软。
第92章 审问
“义妁大约已凶多吉少。”淮之的声音清冷如月光。
秋风寂寂,吹得院中黑影晃动不已。
眼前一切霎时扭曲起来,她忽然想,这是否是在梦中?
直至手心传来剧痛,她松开攥紧的拳头,手心血痕深深。
她抬手捂眼,一片温热自眼眶涌出,死死咬住嘴唇,直至舌尖尝到一股腥甜。
淮之看着她颤动的肩膀,那单薄的身影似乎随时都会碎成影子,随风而去。
他静默站在屋顶,少女无声的悲泣似乎感染了此夜的风,风声忽而飒飒,吹得他衣角猎猎。
这阵风,就如少女的悲鸣。
淮之觉得,现在的她不像陈阿娇。
她的阿母恣意妄为,放浪不羁,有气绝不憋着。
而殷陈却隐忍自苦,她如同生在崖边的一株花,这花没有承受阳光照拂,依旧散发着勃勃生机。
许久之后,风声停了,殷陈放下手,乞求道:“带我去罢,我不想再留在这了。好不好?”
淮之沉默半晌,飞身掠下院墙。
殷陈不知淮之怎么过了城门守卫那一关,她一路精神恍惚,待到鬓边的发丝被微凉的夜风吹拂时,她已身在长安城外。
月光如练,映照着两匹骏马飞驰过长安官道,往南陵而去。
行到晨光露晞,二人驻马而立。
淮之转向她,看着她被风吹得微红的眼眶,道:“此处狭窄,只能步行过去。”
二人下马步行,淮之在前开路,荆棘勾住她的裙裾,似要阻拦她的步伐。
殷陈将紧束腰身的裙裾撕开,步子迈得更大些,任凭衣裳被刺丛勾得破烂褴褛,紧紧跟着淮之的脚步。
一路行过深壑,穿行过极狭的蜿蜒向上的山壁小路,很快便看到了一个低矮的山洞。
洞口极狭,需要躬身才能进入。
“这是关押义妁的地方。”淮之将随身携带的夜明珠和一把匕首递给她。
殷陈抬手接过,躬身进入那逼仄昏暗的山洞。
甫一进洞,一股恶臭气味便扑鼻而来,洞中阴暗潮湿,依靠黑暗而滋生的鼠虫,被突然的闯入者吓得蛰伏暗处。
挪动脚步往里去,踢到一个装着半碗浑水的破陶碗,低眸看去,眼前是堆着沉重生锈的铁链,如一条冰冷的蛇,自面前的水牢伸出。
半丈长宽的水牢,水极浑浊,看不出深浅。
她跳下水坑,底下那层沉淀的灰便瞬间翻涌而起,搅得更为浑浊。
这水齐腰深,水极冰冷,透骨的冷,冷得她止不住颤抖。
殷陈握着夜光珠,闭气沉入水中,在水底摸索,可那水中除了一块巨大石块和锁链,并无别的东西。
她没有多做停留,翻身上岸,看向水牢边上潮湿的角落那堆散发着恶臭气味的食物,蛆虫在期间中翻涌。
她借着手中夜明珠的光环顾四周,这堆食物还未完全被蛆虫完全分解,说明食物在这五日内还有供应。
抬手摸向潮湿的墙壁,细细摸去。
殷陈忽然停止动作,她在墙壁摩挲了一会儿,摸到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
揪起衣袖去蹭那处滑腻生了青苔的墙壁。
是一些凌乱的线条,看痕迹,已是许久之前所凿刻,辨识不出是什么。
洞中除了那堆翻涌的蛆虫和那些莫名的线条,并无别的线索。
殷陈再度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那堆活跃的蛆虫上。
那群蛆虫大小不一,莹白的身体不停翕动,犹如一个巨大的蚂蚁巢穴。
抽出匕首,拨开面上不停涌动的蛆虫。
蛆虫圆滚滚的身躯被匕首划开,流了一地白浆。
忽然,匕首尖碰到一样坚硬的东西。
殷陈迅速将覆在上面的恶臭食物刨开。
半刻后,她出了石洞。
淮之见她身上衣裳都湿透了,衣上还沾着污秽,皱了皱眉。
殷陈将裹着白浆和残渣的匕首蹭干净,递还给他。
淮之摇头,“姑子留着防身罢。”
殷陈没有推辞,将匕首贯入鞘中别在腰间,又看了一眼那被绿树杂草掩映着的低矮洞口,若姨母真的被关押在此,她是如何在这地方渡过这两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