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232)
“你憔悴了许多。”
“是啊,妾身念着陛下,不思饭食,总算着何时能见着陛下,现下见着了,却也不知说些甚了。”王夫人修长苍白的手指节分明,将热浆推到案对面,“陛下便如此厌恶妾身,连坐都不坐吗?”
刘彻走到坐榻坐下,杯中热气缭绕升起,他没有说话,只看着眼前女子。
“犹记得去岁这个时节,闳儿折了一支梅花,说想奉于阿翁案前,让阿翁批阅奏折时也能嗅到梅香,心情会好些。”王夫人犹自说着,语气温柔如往昔。
想起刘闳,刘彻的面色和缓了些,似是嗅到了去岁的梅香,“梅香扑鼻,只是梅花凋落时忒烦人。”
“妾认为,花开花落自有定数,能于陛下案前凋落,有何惧呢?”
王嫙注视着对面面容隐在白雾中的刘彻,似是望见了过去的他,也望见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妾身凋于宫中已是定数,此前千般过错,是妾身贪心不足。闳儿无辜,妾知他不是个能当大任的皇子,望陛下垂怜,在妾身故去后,能予他衣食无忧,安康一生。”
王嫙起身,在榻下俯身叩拜。
刘彻看着她这模样,不免想起从前,心底柔软逐渐唤醒,平心而论,他是喜爱她的,她像一朵没有了刺的月季,散发着芳香,任他采撷。
可他明白,她的刺,会在关键时刻露出来,这便是那关键时刻。
“自然,闳儿是朕的孩子,朕自然会护着他一生安康。”他啜饮了一口热浆,忽而道,“你想要哪块封地?”
王嫙陡然抬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刘彻暗自笑,他果然很喜欢她们露出这般出乎意料的表情。
“陛下想让妾身选?”
“自然。”
王嫙在心底斟酌了一阵儿,实在琢磨不透刘彻的心思,反正她都要死了,不若大胆一回,“雒阳。”
刘彻摇头,“雒阳是武库重地,乃大汉要冲之地。自先帝以来,没有一个皇子封在雒阳为王的。除了雒阳,其他地方都可以。”
王嫙抽出帕子,掩唇咳嗽。
刘彻看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又道:“关东诸国属齐国最为宽广富庶。你瞧齐国可好?”
王夫人再度俯身跪拜,以手击头,“幸甚。谢陛下垂怜。”
元狩元年十一月,王夫人病逝。
第123章 细作
王夫人病逝后,宫中沉寂了数日。
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而至,长安一片银装素裹。
这一月内,殷陈常来往于宫中和宣平里。
霍去病忙于军中训练,与她隔个几日才能相见,她亦是独去宫中给皇后施针解毒,期间倒是常见着陈掌。
陈掌时任少府詹事,是个憨厚的中年男子。
总爱与她套着不熟练的近乎。
又在宫中甬道见着那熟悉的身影,殷陈笑道:“陈詹事,好巧。”
陈掌勾起笑容,“好巧。”
过后便一路无话,到了车驾处,殷陈停步,“詹事是否有事想问晚辈?”
陈掌悻悻然,“姑子看出来了?”
殷陈心道是个瞎子也应当看出来了。
“实则是夫人相求,我也想有些好奇,姑子与去病是何时相识?”
“去岁春四月。”
“春四月?”陈掌心道,春四月,可是他在营中之时啊!
殷陈笑而不语,“詹事还有何事问晚辈?”
“姑子与去病的关系……”陈掌话问出口却犹豫了。
呼出的热气朦胧了少女的面容,殷陈抬眸看向一身素色官服的陈掌,“我与君侯的关系?”她状似忖度,又道,“我恐怕没办法回答詹事这个问题,因我也甚是迷茫。”
冰天雪地中,少女声若美玉相击,陈掌闻言微讶。
“晚辈告辞。”殷陈行礼告退。
陈掌抹了一把手心的汗,喃喃道:“这等差事,我着实办不来嘛。”
大雪一连下了数日,而这好大雪首先引来的不是丰年,而是难民。
流亡者,逃难者,皆聚于官道旁。
刘彻在温室殿中踱步,除了这流民问题外,淮南衡山二国亦有了异动。
殷陈一边抄书一边抬头望窗外光秃秃的树桠上凝成的冰碴子,青芦组织丫鬟们缝厚冬衣,做护膝。
淳于文的醉梦解药已经配好,他近来倒是十分关注殷陈。
殷陈皱着鼻子看又寻到东院来一脸热切的淳于文,道:“先生,我再没新鲜故事与你讲了。”
淳于文却拿出六博博局,“来,同老叟下一局!”
殷陈颇为无奈放下笔,“先生如何看这流民问题?”
“不好说,得看上面决断,看来我们过几日也当要出份力了。”
“何时启程?”殷陈忙问。
淳于看向一脸热切的她,屈指敲敲她的额头,“急甚?”
殷陈揉着额头撇嘴,“流民可等不了多久。”
这日,霍去病难得自军中回来,他携一身风雪,先去见过了淳于文。
淳于文给他倒了杯热饮,观他面上被冻红的裂口,翻出药膏给他涂上,“关于这醉梦解药,已经调配得差不多了。我这一月来观察殷姑子,她虽仍困于梦魇,但较之过去,不知是掩饰得更好,还是对入梦者有了防备,你始终没能再入她的梦。”
“先生说这事好,还是不好?”霍去病垂眸,杯中升腾而起的袅袅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
“这得看你,你若想救她,那便不好。你若要脱梦,现在这状况恰是最好。不再入梦,亦是你最初想求的结果。”淳于文给他上好药,观他眉目间的神色,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