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276)
他滚身到船边,借助视野盲区迅速分析局势,“大家隐蔽!护住物资,起帆全速前进!”
张贺也已躲到另一半,二人对视一眼,张贺推过边上的沙袋和木板堵住那个大洞,扬声下令,“修补船只!”
一个从人拿出弓弩,对着崖壁上的黑影射去。
可两岸都是几乎垂直的崖壁,弩箭只飞到一半便没有了力,调转方向下坠。
张贺怒喝道:“打不了!先修补船只!”
下一轮攻势又如雨般砸了下来。
石头有的有拳头大小,也有重达数十斤的。船上众人狼狈躲避,仍有不少人被石头砸中,轻则头破血流,重则骨头碎裂。船只在湍流中摇晃更甚,有站立不稳的从人翻倒江中。
一轮乱石攻击后,终军瞥见上面的人影张弓,正欲往下射。终军看向还在修补船体破损的张贺射来,他一向平静的面上已经现出焦灼之色,惊叫道:“伯昶小心!”
张贺迅速侧身躲开,那只火箭堪堪擦过他的手臂,带出一片火辣辣的疼。
火箭钉落到船上,火星子一下子溅开,四散的火星子沾上船上干燥的木材,火势腾地蔓延开来。
边上堆叠着药材箱子即将被火势波及,张贺心道不妙,顾不得处理伤势便冒着火势去扑灭最近的火,他下命令道:“护住药材!”
几个从人见状立刻去灭火,可此处地形狭长,本就是长风迥回,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终军一壁灭火,一壁看向周围愈发张扬的火势,现在只能先救火,否则一船人加上物资都会被火吞噬殆尽。
他想毕,扬声对正在边上修补船只的从人道:“先放水!灭火!”
张贺听了他的话,将自己已经修补了大半的大洞再度打开。
水争先恐后漫进船舱,船只缓缓下沉。
就在此时,原本半降下来的船帆终于被从人拉了起来。
船帆鼓着狭道的长风,船只速度加快,急速往下游滑去,驶离了那片崖壁高耸的湍流区域。
火势最终最控制下来,船舱内的药材也淹了大半,船体半沉如水中。
夕阳打在波光粼粼的宽敞河面,如同碎金。
船只表面破损不堪,众人虽脱了险,仍旧心有余悸。
终军清点过人数,又着人将船舱内被水淹没得药材搬运到船板上,他腿上被石块砸了一下,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
张贺指挥着着从人补好船板上的破洞,脱力靠在船边,摸向被火箭擦过的手臂,摸到一手黏稠的血红,他嘶了一声,撕下衣料,单手处理伤口。
终军吩咐过一应事务后才走到船板上。
张贺此时已经昏昏沉沉,船只的摇晃让他原本空空的胃里翻涌,他扭头呕出一口酸水。
终军一步一瘸走到他身边,拿过他手上的布条子,给他处理伤口,道:“那些人似乎是冲着船上的物资来的。”
张贺面上挂了彩,说话间扯动伤处,疼得龇牙咧嘴,“没想到这趟差事竟如此艰险,早知就不逞强了。”
终军撕开他的衣裳,见他臂上伤口冒出的血水呈黑色,心下一滞,“箭矢有毒。”
张贺此时脑子越发昏沉,他看向终军,笑道:“诶,我要是死了,你可得独自去南越了,怕不怕?”
终军怒斥道:“闭嘴!你不会有事的!”
张贺还是头一次见终军这般生气,他勉强勾起笑容,“啧,明明是我受伤,子云你急甚?”
终军翻出包袱中一瓶解毒丸给他吃下,“你要是死了,我回长安定要大肆宣扬堂堂廷尉左监死于暗箭。”
张贺吞下药丸,他背靠在船边,夕阳覆在他血色斑驳的面上,他勾起嘴角,声音虚弱却仍带着笑意,“小公子我吉人自有天相,可别诅咒我了。”
终军毕竟年岁尚小,此前又是个儒生,哪里经历过这般生死时刻,眼眶泛红欲落下泪来。
从人们修好船只,船只顺洭水南下,在含洭休整过后,船只汇入秦水,进入南越中宿地界时,天忽而落下鹅毛大雪。
张贺虽还瘸着却是个闲不得的主,指挥着终军给自己寻了根拐,拄了拐在船头看雪。
自上次遇险以来终军心头就难以平静,此刻见天降大雪,心道南越气候向来比北边温暖些,这天生异象,是否暗示着此行凶险。
张贺见他忧心忡忡眉头深锁,将随身带着的蓍草抓了出来,“不过担忧,有我在呢。不若来算算此行吉凶?”
终军尚未答话,他已经将随身携带的蓍草拿了出来。
接着开始分二、挂一、揲四、归奇,手指翻飞指间,三易过后,查数画爻。
终军看着他那双修长的手将蓍草分分合合,正要去看卦,却见张贺面色一僵将蓍草一拢打乱了。
终军疑惑看向他。
张贺轻咳了一声,吸吸冻红的鼻子,“子云,我们有霍君侯保佑呢,你不知道,这家伙总能逢凶化吉,此行定是大吉。”
终军看向那蓍草,抓住张贺手臂将他扶进船舱,“少说点罢。”
张贺挑眉看向终军那张带着嫌弃的脸,“诶,平日里看你小子闷头闷脑的,我是真没想到你竟敢自请来南越。终子云,若你我二人能活着回去,我认你为我三弟。”
“闭嘴罢你。”终军白他一眼。
“你不愿意当我三弟?那二弟行罢!”张贺嘻嘻逗他。
撩开船舱的帘子,张贺瞧见里面坐着的人,如终军所愿噤了声。
雪花落到碧绿的水波之上,一下子消失无影。
——
雪仍无休止地下着。
中宿神女殿外,殷陈与台下那人遥遥对望,泪水一瞬之间灌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