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313)
第159章 泪
蛊毒?
蛊毒?
霍去病胸中堵着许多疑问,可他竟如同被人一拳打在了喉头,紧涩无比,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张先生冷声道:“你此刻心中定有多许疑问,待她醒来,自行询问罢。”
霍去病的目光始终执着地停在床榻上之人的身上,“此毒,先生可有解法?”
张先生摇头,“难。她早知今日之后果。”
殷陈再度睁眼时,瞧见了霍去病带笑的眼。
她勉力勾了勾唇,“此刻真如梦中。”
霍去病扶她起身,端了杯水递到她唇边,笑问道:“你的梦中可有我?”
殷陈瞧了周围的环境,以竹帘做遮挡,漏进来的影子打在地板上,微微晃动,这是在王宫外的张先生处。
殷陈垂首就着他的手啜饮,清透的水质润泽过她苍白的唇,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如同一只迎风煽动翅膀的蝴蝶。
霍去病看着她微微翕动的眼睫,忽然有些失神,持重弓握重刀的手易如反掌的手竟捏不住水杯。
手腕微微颤动,指关节泛白,如同掌心托着一个少女轻盈又沉重的灵魂。
这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得他浑身紧绷,生怕一小心就将这灵魂碰碎。
殷陈实在渴得慌,水有淡淡的甜味,滋润着唇齿,不觉竟喝完了一杯,仰头看向霍去病,诚实道:“我不想再梦见阿稳,他总会为我受伤。”
“或许阿稳极度想梦见你。”霍去病掠过她清瘦的面容,却不同意她的话,他起身将杯子放到案上,忽而回头看她,“并且为此甘之如饴。”
他背着窗棂,漏进来的光将他的轮廓打得柔和而朦胧,殷陈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咀嚼琢磨着甘之如饴四个字,唇角微扬,忽然翻身下榻,走向霍去病,问道:“我此前从未听过郎君的表字,郎君可有表字?”
“未曾及冠,不曾取字。”霍去病见她起身,想过去扶她。
殷陈抬手挡住他的手,故意展示自己的鲜活一般,脚步轻快地走到坐榻边跪坐下,这回,她的视线清明,看清了霍去病眼尾的微红,“那我以后唤郎君阿稳可好?”
霍去病见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忽而生出一种想揉揉她的头的冲动,“稳一字,我很喜欢。”
“阿稳。”殷陈勾起唇角,故意叫道。
“我在。”霍去病坐到她对面。
“阿稳此前的承诺可还作数?”
霍去病自然知道她说的是甚么,神情微滞,却也只能颔首,“自然作数。”
窗外传来一股淡淡的暗香,庭院中那株梅树不遗余力地展示着自己的芬芳,边上更有一株并不高大的木棉上冒出几个花苞,再过几日,便会开出如火的热烈花朵,一片梅瓣悠悠飘入窗棂中。
殷陈轻声道:“我想好了,我会留在南越。”
“好。”霍去病弯弯眼睛,那颗眼下痣随着笑容上移,恰如春风拂面,他身上仍带着叫她安心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了他眼尾有些微红。
殷陈接下来又问了殷家人的情况,霍去病已经将殷家人送出王宫,安排在客店内。
“阿稳没有想问我的吗?”殷陈知晓张先生不会替自己隐瞒,她也,不想再隐瞒他了。
霍去病听她声音仍有些沙哑,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殷陈以手支着脑袋,坐姿很是随意,心情大好地等着他的回答,她正光明正大地以目光回应自己的思念。目光掠过他的手,瞥见那个她留下的牙印时,神色微黯。
霍去病将杯子放在案上,推了过去。
见殷陈依旧固执地等待着他的答案,坐回原位,端正坐姿,目光望着眉眼弯弯的少女,“有。”
殷陈拿起水喝一口,执着杯子又望向他。
看这架势,是他吐露一句话,她便喝一口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发为何会变白?我的毒是怎么解的?你的蛊毒何时发作的?”他明明是揣着答案问她,可越到后面,声音竟显见地变了调。
为何先生急着带她往南越来?为何她原本灵巧至极的身手会变差?
这一切是从淮南开始的,而那段时间,正是他中毒昏迷的时候。
这些变化竟被他忽略了。
殷陈脸上的笑容凝滞一瞬,杯子递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我的发变白,是因为蛊毒发作,蛊毒发作,是为了解你的毒。”
这便是因果。
他是造成一切的因。
殷陈放下杯子,轻声道:“我是个医者,我有能力救你,便必须救你,就像救南越百姓,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原来,禁锢她的牢笼,竟都是自己所铸就。
她的笑容依旧明媚如春,他的眼却为这笑容所刺痛。
殷陈看到他原本微红的眼眶迅速变红,手猛地收紧。
霍去病问道:“所以,我该怎么报答你?”
“我不需要……”
“为何不需要?医者都这般伟大吗?”霍去病猛然打断她的话,“还是你心悦于我,竟到了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地步?”
殷陈霍然抬眼,她看到他眼底翻涌着情绪,那是陌生的,汹涌的,能将她淹没的剧烈悲恸。
“是。我心悦于霍去病,愿意为他去博一局。所幸,我的运气还不错。”殷陈坚定而真诚,一字一句吐出这句话。
霍去病近乎自嘲地笑,他笑她痴傻,笑自己蠢笨。
笑自己被生父所弃,被母亲所厌,却被这个满身伤痕的少女重新拼合起来。
他身无长物,他有的一切,能给的一切,是她所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