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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377)

作者: 去舟 阅读记录

忽而,有个军士把嘴一撇,头一扭,眼中溢出的暖流就把原本冻得开裂的脸颊沁润。

霍去病再度闭目,他的呼吸绵长了一些,只是眼睫仍微颤,并没有熟睡。

阿娜妮唱完了歌,抱臂蜷缩在石壁边。

自额吉死后,这首歌她再未唱过,此时再度从嘴中唱出,眼眶竟不自觉生热。

“在想什么?”霍去病忽而开口。

“我额吉。”阿娜妮垂着眼,指腹摸索粗糙卷边的手带,“汉语中,应当叫阿母。”

“这首歌,是你额吉所授?”霍去病没有睁眼,臂上的伤此时微微发烫,声音少有地温和,带着些许疲倦。

“嗯。”

“可这语言并不像是月氏语。”

“你如何听出来的?”

霍去病顿了顿,道:“直觉。”

阿娜妮的母亲并非是月氏人,而是从极西的大秦被当成奴隶贩来的。

她的眼眸如世上最明丽的瑰宝,阿娜妮遗传了她的眸色。

“的确不是月氏语,是大秦语。”

“大秦?”霍去病睁眼,他是在张骞口中听说过这个地方,那是个离大汉万里之遥的遥远强大的帝国。

“歌词大意是歌颂一条养育了万千人的河流,那河流在某一日忽然枯竭,一个少女翻越了千山去寻找让河流恢复的方法。”

“她成功了吗?”霍去病默了许久,道。

“这故事终结于少女翻越了眼前最后一座山,谁也不知山后是何种情况——或许还是万重山,或许她会死在路上,或许她最终会成功,或许,一切只是少女午后的一场梦,谁知道呢?”阿娜妮难得伤春悲秋,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变小。

——

殷陈再度从噩梦中醒来,她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叫她浑身寒凉的梦了。

她梦见不停下坠的霍去病,她想伸手抓住他,却只是徒劳。

一转眼,她又瞧见他身中数箭,站在血泊之中。

她不管不顾朝他奔去,却像是在原地踏步,猛然惊醒,满身冷汗。

推开窗,初春的夜风灌入屋中,将她的一身汗吹得冰凉。

已是三月末,她抬头望着子夜长星,距离霍去病出发已经过了大半月。

今夜,她的心跳得格外厉害。

她瞥见一弯月下,窗外那株兰花摇摇曳曳,是霍去病上次回长安,将那株养在他帐中的兰花给她带来了。

她并非一个喜好侍弄花木的人,仍将那花竭力照料好,可那花却毫无征兆地落了一地。

夜风拂来,长条叶片随之浮动,她走过去,抱起兰花回到屋中。

第190章 河西(终)

第二日,匈奴大军果然集结来了。

他们以射雕手箭雨做掩护,分批次冲过峡口,驰入皋兰平原,大军黑压压如同阴云倾轧而过。

战马嘶鸣,匈奴人吼声震天。

马蹄毫不留情蹈碎了挂在草尖的冰棱子,让山谷为之震荡。

那吼声曾对汉人来说是催命符一样的存在,但此刻,他们此刻战马整理列阵,手上的钢刀和劲弩变成了匈奴这头盘踞在草原之狼最难啃的骨头。

汉军人数仍有近八千人,在河西大军面前,那抹鲜妍的赤红色很快湮灭在灰色之中。

然而,那旋阵很快便化作一团火焰,烧遍了莹白的雪后大地,而匈奴大军如同黑色潮水,不断往前冲,想要浇灭这团坚毅的火。

然而黑色潮水一次次冲入,这火仍冒出幽微的光亮。

乌维知道这次战略是对的,人数占优的匈奴人就算装备不够精良,人心不齐,但是仍能将顽强得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汉军扑死。

草原之狼,从来都是追逐的好手。

最后,汉军的马儿再也奔跑不动了,他们的阵法慢了下来,不断有人被击落坠下马来。

何湟余光中瞥见移到一道白光闪过,急吼道:“秦伍长当心!”

秦置被他一吼,精神一震,将脚踩入马兜之中,在马上借力,旋身一刀将近到脖颈的青铜刀劈断。

这极速运转的圆阵被冲散,被分割,再也运转不起来,而他们身上所携带的弩箭早已消耗殆尽。

身上沾染了不知谁的血,手上环首刀一刀刀割在奔到近前的人身上。

刀钝了,手也重得几乎再抬不起来。

霍去病位于旋阵中间,目之所及都是匈奴,身边的亲卫不断为他拨砍着远处匈奴射雕手射来的箭雨。

他在心中快速计较着,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汉军便会全军覆灭在这场人数悬殊的战争之下。

赵破奴最钟爱的战友小黑马身上已经被血和汗染得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他率领的一千人为汉军的先头部队,此刻被困在左边,匈奴人仗着人多,几个人扑过来围攻一个人,就这般将汉军缠住,而此时,阵法已经接近停滞,而这样的停滞无疑是致命的。

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匈奴人,拼杀之际,赵破奴举目看向不远处仍如蝗虫一样涌来的匈奴人。他几乎望不见汉军赤红的旗帜,原来负责打旗语的旗手早已率先被匈奴人针对斩杀。

他狠狠斩下围过来的数个匈奴,奋力拍打马臀,想要率军冲出包围圈,高声道:“不能停!”

忽然,中军的鼓声有擂动,那是让大军迅速集结的命令。鼓声是骠骑营中每日晨起最常听到的鼓声,伴着他们一年半。

听到这声音,汉军每个人都精神一震,他们对这个声音熟悉得立时有了条件反射,赵破奴忽然有了主心骨一般,只要骠骑将军还在,汉军就不能会输!

他奋力抽打着马臀,厉声下令道:“儿郎们,迅速结阵!集合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