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407)
“那些匈奴人现在何处?”
“大小王等都在前来长安的路上,其余人仍安置在陇西群。”
“我可听闻你只带了四千军士驰入匈奴营中。”
“匈奴人曾败于我手,若我带太多人,难免会让匈奴人心生恐惧,引发更大的骚动。匈奴人向来只臣服于强者,那些溃逃之人只是胆小怕死,不足为惧。寻出那个引发溃逃的源头加以遏制,四千人足矣。”
说起军中事,他眉微扬,眼中神采奕奕。
殷陈忽而想起李延年来,在乐理上,他也曾这样自信飞扬。
“李侍中之事光已与我大致说过,现在仍有转机。”霍去病见她眉间隐有忧色,道。
殷陈抬眸看向沧池对面,金风吹过,前殿被簇拥着耸立于龙首山上,那是大汉权势的顶峰,住着天下最尊贵的天子。
李延年想要走到那里去,须得剥离了最原始的爱欲,脱去了最引以为傲的外表。
一步一步,蹒跚着,踩着蜿蜒着血色的路往上攀援而去。
殷陈心头不觉催生出一股无力感,只觉遍体生寒,极力勾出一丝笑意,“是他不愿离开。”
霍去病靠近她,轻抚她带着倦色的眉眼。
这个动作勾得殷陈眼中生热,这数日的疲倦此时此刻终于倾泻出来,“我没办法看着他泥足深陷,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霍去病拥她入怀,拍抚她背脊,“他既已做了如此选择,自有他的考量,你已尽力了。”
——
椒房殿内,卫子夫先将外甥细细看了一遍,道:“瘦了。”
“姨母每次见我都是这句话,外甥定好好指使陛下给的那两个庖厨,保证下次吃得胖嘟嘟的回来。”霍去病爽朗一笑,语带些许撒娇意味。
卫子夫嗔了他一眼,“快及冠的年岁了,还如幼时一般贫嘴,公主今后替我打他才是。”
殷陈一怔,看到卫子夫看向自己,应了一声,“诺。”
卫子夫又问候了几句寒温,见殷陈面上恹恹,知她今日累了,便让二人离去。
册封礼后,殷陈仍住在凤凰殿中,益寿医馆的营生彻底交由了绿蚁代为打理。
淳于文本欲当个甩手掌柜,此刻也不得不分神为她看着医馆,一边看这药材单,一边埋怨道:“回长安当真没半日清净,真是个麻烦的小姑子。”
霍去病寻过来时,他刚忙活完一日的诊治,“听闻你急匆匆从陇西赶回来参加了陈长公主的册封礼。”
“先生辛苦了。”霍去病连忙给他倒水递过去。
淳于文擦干手,接过水杯,将他看了一遍,“你可还好?她可还好?”
霍去病想起她今日神色郁郁的状态,道:“晚辈很好,可她不好。”
淳于文饮了一口水,“听闻春日你受伤了。”
“现下伤已然好全了。”
淳于文可不信他的话,他从前步伐稳健从容,可方才从跨进门开始,左腿的支点就颇不稳,“去里间,让我瞧瞧。”
霍去病屈膝坐在榻上,将裤腿捞上。
淳于文净过手,去看他左膝上那块瘢痕,“这伤口没有长好,策马的时候定然撕扯得很难受。”
“不过些许不适,无大碍的。”霍去病已经被殷陈说了多次了,宽慰道。
淳于文瞪他一眼,怨他瞒着自己,“小郎君啊小郎君,现在都成了将军了,还跟幼时一样,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霍去病叹口气,拱手道出实情,“自受伤后,骑射确比从前费力些,有劳先生为晚辈诊治。”
淳于文让他将裤脚放下,又去净手,过后才道:“若要按我的诊疗,这伤得重新切开,让伤口再长,这过程不亚于再抽筋剥骨,可忍得?”
“忍得。”
淳于文瞥他一眼,“听闻陛下给你与陈长公主赐婚了。”
“是,此乃晚辈始料未及之事。”
“你认为此事当真是巧合吗?”
霍去病端坐到淳于文对面。
淳于文又白他一眼,“越长大越瞎正经了,既然不适,便屈膝侧坐。”
霍去病依言照做,膝盖不适减缓了些,他寻常时候都是正襟危坐,此时屈膝侧坐,倒显出几分不羁来,“今上趁我不在长安之时,突然改变主意,确实出乎意料。”
“虽然有了陈长公主的身份,但她的身份必然会引起许多争议。”淳于文见他面上并无喜色,故意道:“得偿所望,也不开怀吗?”
霍去病指腹轻轻敲着案面,盯着杯中水,“若此事毫无蹊跷,为何要趁晚辈不在长安时仓促操办。”
淳于文抚须,“我还以为你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可此事不过牺牲一个李延年,却着实对我有益处,晚辈不明白此事究竟有何目的。”
“或许,此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一件事。”
霍去病抬眼看向先生,“兜兜转转只为了赐婚吗?但这场婚事,不正是我们所求吗?”
淳于文盯着霍去病隽秀锋锐的眉眼,“赏赐和求赏。是同样性质吗?”他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又道,“我这几日在东市已经听到了一些风闻,难保行事这般仓促,就是为了引起世人猜疑她公主的身份。”
霍去病眉头微沉,此人既要她出现在世人眼前,又要毁了她吗?
“你认为,她回长安,回对了吗?”淳于文意味深长问道。
——
殷陈在宫中时,倒是时常见着李姝在眼前晃悠。
此前近一年没有见着她,她都快忘了还有她这号人了。
李姬步态摇曳生姿,再无从前飒爽的模样,她坐到殷陈对面,拿起案上的放着绣到一半的姑且看得出是绣了一朵五瓣花的丝帕瞧,一双细长眼泛起笑意,“听闻陛下为公主与冠军侯赐婚,公主终于得偿所愿了,这都开始做起女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