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炙烈的地火都能被他一身的寒气熄灭,又怎会将他灼伤得如此严重?
云ῳ*挽想不明白,可也不等她细细考虑,另一份疼痛就来势汹汹地冲击而来。
那些来自情人咒的月牙伤疤被汗水浸湿后,就产生了钻心的疼,那份疼痛太具穿透力,甚至转眼就盖过了其他的触感和情绪,让她在这一刻短暂地放弃了思考。
疼,好疼......
云挽以为自己在尖叫,却最终只是低低地呜咽着。
修行之人,原是可以始终保持身体的洁净,轻易除去沾上皮肤的水渍,可云挽此时正被束缚着,周身灵气无法自主运转,便只能眼睁睁地任由那些伤疤被触发。
冰链又开始哗啦啦作响,这次她却并不是在挣扎,而是不管不顾地一头撞进了沈鹤之怀中,像是想汲取更多来自他周身的冰寒之气,又像是想借此来逃离那可怕的疼痛,若非双手被束缚住了,她恐怕已经搂上了他的脖子。
“师兄,放过我吧,放过我......”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胡乱地向他求饶。
似是在求饶,又好像是在向他求助,仿佛是在这极致的疼痛之下,她下意识地想要去依靠他。
情人咒会被列为禁术,便是因其造成的伤疤是印刻在神魂之上的,倘若被打湿,那份疼痛就会格外锥心刻骨,即使是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修行者也无法抵抗,而唯有最浓最深的爱意,才会让人心甘情愿在身体上留下那样的痕迹。
而一旦爱意无法得到回应,这便是最痛苦悲伤、最绝望无助的烙印。
沈鹤之显然被云挽的举动惊住了,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起初并未反应过来,甚至未能联想到她到底是怎么了,直至少女的肩完全缩入他怀中后,他才总算注意到了那些来自于情人咒的烙印。
第一道月牙伤疤在右肩处,被汗水浸湿后呈现出了红肿状,而紧挨其下的,便是第二道、第三道......一道又一道的赤色弯月横七竖八地杂乱排布着,从右肩一路延申向下,穿过在脊背处打结的胸衣系带,逐渐隐入侧腰,最终被那件过于艳丽的胸衣完全遮挡,将她一身的肌肤衬得愈发雪白。
这一幕的冲击力太强,沈鹤之几乎被震在了原地。
在锻剑锋时,他就知晓了云挽为谢玉舟施展过情人咒,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身上竟会有这么多......
他的师妹怎能为了一个男人这般伤害自己......
云挽平日里总穿着那身雪色的弟子门服,又因跟在他身边的时日太长,便也染上了些许冷淡的气质,像月色下最清丽洁白的花,又何曾为谁如此艳丽地盛开过?那好似淬了毒般的浓郁嫣红,令人不自禁联想到乌黑肮脏的血,一点一滴地落在洁净的花蕊上,侵染玷污着她,使她在痛苦中慢慢堕落,逐渐坠向深渊。
那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的伤疤上布着细密而漂亮的肌肤纹理,似一片片落下的绯色花瓣,又被浸上了一层浅浅的水渍,柔软而绮丽......
又仿佛是、仿佛是别的男人留下的牙印,是粗暴而陌生的气息,是强硬的占有和标记,顺着那片细腻的后背肆虐......
沈鹤之自己都没注意到,这莫名的念头竟让他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都变得疯狂,那样的画面即使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中,也令他产生了一股失控的怒意,失控到剑意激荡,强烈的情绪险些让他失去理智。
他捧于心尖珍视的师妹,怎能被旁人那般对待?而更让他感到痛楚的是,这些痕迹本就是因她爱慕谢玉舟,自愿为他落在身上的烙印,她心甘情愿,也甘之如饴。
她的爱意无怨无悔,炙热而汹涌。
“师兄、哥哥......我好疼,我好疼......放过我......帮帮我......”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此时将沈鹤之叫成了什么,毕竟她已有许久未唤过他哥哥了。
此时的云挽被那份疼痛折磨着,只知挣扎着往沈鹤之怀里蹭,她仰起头,鼻尖便蹭过了他的耳垂,那带着疼痛的气息也随之覆了上来。
沈鹤之猛然惊醒,他连忙压下同样变得混乱的呼吸,将手掌拂上她的脊背,施术除净了那些汗渍。
疼痛终于随之消失了,却还有余韵停留在感官中,让云挽仍惯性般地偏头枕在他肩上,紧锁着眉头。
沈鹤之沉默着,同样久久未能回过神来,他的手掌触及之处,细软的是皮肤,凸起的是伤疤,两种矛盾的触感交错着,让他莫名地脊背发麻,他起初觉得,那好似是某种强烈的刺激带来的快感,但片刻之后他又意识到,那分明是一种他根本无法忍受的疼痛,是连寒气都压不下来的陌生疼痛,几乎瞬间就将他逼至了崩溃的边缘,却又被他最后的一份理智强行拉扯着。
毕竟自幼修习无情道的他,最擅长的便是克制,即使是如此强烈的疼痛,他亦可欺骗自己去不在意。
云挽的呼吸慢慢平复了下来,可刚刚的失态却让她更加羞耻,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在她的啜泣声中,沈鹤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仿佛刚刚的那阵陌生的恍惚,只是一个错觉。
“抱歉,我......”
他想道歉,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觉得茫然。
沈鹤之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是出于何种心理,竟下意识将与情人咒相关的一切抛在了脑后,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又像是在潜意识中逃避着什么,甚至失误地令那些伤疤被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