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皆惨死于那场意外,他又不知所踪,面对旁人的指责和质疑,面对门内长老的打压苛责,她几乎时时刻刻都陷在那充满血色的梦魇中,仓皇地四处追寻着那份渺茫的希望,仿佛永远都无法得到救赎......
沈鹤之突然就觉得很愧疚,他知道云挽那时在找他,一年的时间看似不久,却也足以让她吃尽苦头。
自他归来后,她从未主动提及过那段时间她是如何熬过来的,轻描淡写到仿佛并不值得在意,他甚至都不清楚,她为了寻他,到底都遭遇过什么。
而刚回来的他,不仅未能安慰她,反而将她的本命剑震碎,令她心神受创,心魔也随之被诱发......所以她会讨厌他,不也是合情合理的吗?
连他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令人生厌,他觉得亏欠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
被他禁锢在怀中的少女不知是意识到了什么,竟在此时剧烈挣扎了起来,她呜咽着叫他放开,又发自内心地抗拒着他的靠近。
沈鹤之怕掐疼她,只能将捏着她下巴的手便慢慢伸开,穿过了她的耳后,托起她的脸颊,令她逃离不开分毫。
那股逆流的灵气仍未除净,所以他还不能放手。
即使她说讨厌他,他也没办法放任不管,她是他的师妹,是他亲手带着入道,又跟在他身边长大的师妹;也是曾与他说,想当掌门是为了帮他驱除厄骨的师妹。
无论到了何种地步,无论她怎么看待他,他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伤害......
只是这一刻,沈鹤之不知为何就想起了谢玉舟,想起了云挽靠在他怀中时,那委屈又乖顺的模样。
她如今的这份抗拒,是因为已有了心悦之人,便不愿再被旁人触碰吗?
沈鹤之亦有心悦之人,所以不管是解开她的衣裳,抑或贴上她的唇,他始终谨守边界,并未行任何越界之事,也未去触碰那些不该触碰之处,更不令心中有丝毫旖旎暧昧之情,她是他的师妹,他只是想帮她救她,甚至为此不惜做出任何牺牲,她却仍是不愿的。
他恍惚间突然就在想,谢玉舟......吻过她吗?他以后会吻她吗?不似此时这只是为了引气度灵的嘴唇相贴,是如情人一般地唇齿相依,是气息交融的掠夺勾缠。
她应当不会拒绝他,她既愿为爱人伤害自己的身体,也必定对爱人予己予求......
或许心魔带来的疼痛的确太强烈了,沈鹤之的思绪都变得有些混乱,好在那股魔气已被他吸走大半,只余下最后的部分残留,待完全从她身体中剥离后,这荒唐的接触便可以结束了,他会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不再打扰她。
只要、只要谢玉舟不伤害她,即使他无法全心全意地爱她,他也愿送上一份祝福......
思绪飘荡,直至一滴泪从少女的眼角滑落,淌至唇角,带着微微的咸,而沈鹤之也在终于在此时,触及到了那藏于魔气深处,最为浓重的痛楚。
若说之前的悲痛和煎熬是刺来的钢针利剑,此时这骤然降临的,便是一种足以令神魂湮灭的碾压凌迟。
那是什么?
沈鹤之几乎有一瞬是茫然的,随后他才意识到,那竟是一种可怕又强烈的求而不得,如最汹涌澎湃的潮水,转眼便将他淹没,又拉扯着他的意识,令他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份渴求从来都与云挽无关,本就是自他心底而来,是属于他的情绪。
他变得更加茫然,甚至是无措,而他所修的炼情剑似也与他一般地懵懂混沌,竟真将那份痛楚磅礴的爱意当成了他的。
无霜剑蠢蠢欲动,发出阵阵悲鸣,像在呜呜咽咽地哭泣,又被他强行压下,可炼情剑诀向来凶险,他又怎压得住那股暴戾乱窜的剑意。
沈鹤之有些心惊,甚至难得变得慌乱,他垂着视线,御起全部的心神去抵抗着那份失序。
可也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少女竟突然张嘴在他唇上重重咬下,那微微的刺痛与他此时所承受的相比分明细小到几乎无法被察觉,却又格外清晰地传来,仿佛猛地刺入了他的神魂,带着甜腥的血气,令那股被他强行克制的妄想被猛地撩动催生。
他骤然睁眼,近在咫尺的少女脸颊上满是泪痕,她的触碰让他恍惚,他一时竟真的分不清,她到底是想吻他,还是想咬他?
而那自魔气传递至心底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浓郁狂涨,一瞬间冲散了他的理智。
难消的渴求,强烈的占有欲,想要去触碰索取,令他疯狂而失控,他再难分辨,那到底是云挽对谢玉舟的爱意,还是来自他的渴求,又是他对谁的渴求......
少女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浮现,衣裙晃动,她转过身来,轻轻唤他“师兄”,又有些羞怯地说会永远留在飞泠涧陪着他。
他看不清她的面容,只下意识觉得,她应当是......
苏苏......
心底的欲念突然变得极为强烈,他猛地将怀中的少女压下,将她牢牢困在臂膀之间,是绝对地占有姿态。
锁链哗啦作响,却是遵循着他的意志,一圈圈环绕着,将两人紧紧缠在了一起,亲密到再无间隙,仿佛每一寸骨骼都生长在了一起。他覆着她,气息也随之入侵,他想占有她,想狠狠地咬她,想将她撕碎吞吃入腹,好似只有这样,他的痛苦才能得到缓解,只是他最后却并未那般做,他舍不得伤她,他只能在这份失控之下,愈来愈重地吮着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