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次凶冢的经历和那蹉跎的一年,却彻底磨平了她的锐气,她方知世事艰险难料,她亦是那般渺小......
云挽知道如今的自己最缺的是什么,她早已失了斗志,无论是寻找修复本命剑之法,抑或是此时这番平和的倔强,皆是她在苦苦支撑、粉饰太平罢了。
她不明白自己要到何处,又怎么走得清前路?
她可以努力去争掌门之位,可那之后呢?她又该做什么?
云挽想不清楚。
师兄已决意与凌苏苏成婚,他们马上就要成为相伴一生的道侣了,他已不再受螭龙链的限制,他的厄骨和炼情剑亦不需她来操心......
云挽又忍不住想起了阮秋楹的那些经历,她与她那般相似,最后却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她觉得茫然,而恍惚间,当年出现在觐仙镜中的画面好似又在她眼前闪过。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若那个未来一定会实现,她是否也会如阮秋楹那般,为了沈鹤之,为了这个从未爱过她的师兄,走上一条毁掉自己的不归路......
*
天边一片阴郁,云挽回到住处时,山谷里竟下起了雨,她迎面走入院中,就见谢玉舟正站在屋檐下安静地等着她。
对上他的视线后,云挽就明白了过来。
“你见到她了?”谢玉舟问她。
云挽“嗯”了一声,她忍不住问道:“小师叔安排我去打扫悬渊地牢,到底是想给我找个差事做,还是想让我见到阮师叔?”
“都有了,”谢玉舟道,“在我们那一辈中,阮师姐其实是天赋最高之人,若非她入门时师父已ῳ*身体不佳,又没过几年就为了封印天魔身陨,并无太多时间教导她,也许掌教之位会是她的......”
云挽听得有些吃惊,谢玉舟便又道:“或许你不知道,放眼如今的太虚剑川,门内的最高战力既不是崔见山,也不是沈鹤之,更不是我。”
“是阮师叔吗?”
谢玉舟点头:“悬渊地牢根本困不住她,只是你父亲死后,她违反门规,擅用禁术,伤及无辜者性命,铸成了大祸,禁术最终失败,她亦心如死灰,这才自愿留在地牢之中,再不出世。”
谢玉舟停顿了一下,看着云挽犹豫道:“我是希望你......不要步了她的后尘。”
“我......”云挽有些愣怔,好半天才嗫嚅道,“我不会的......”
沉默对视片刻,谢玉舟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先不说这个。”
他手掌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一柄赤晶所铸的铁剑。
他将剑递向云挽,说道:“今日锻剑锋一位名为石照宗的弟子专程跑来,说是铸了一把剑要送给你。”
云挽露出不解之色:“为何?”
“我估计他喜欢你,”谢玉舟的神色有些异样,“剑我替你收着了,只不过我也将该给的灵石付给了他。”
云挽下意识就伸手想去掏灵石,却被谢玉舟伸手止住:“不用给,你收着吧。”
云挽没再与他争,只是默默将那把剑接了过来,谢玉舟便又道:“你日后若是有了喜欢的人,我会主动澄清与你的关系。”
云挽却摇头:“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她抬眸看向谢玉舟,鬼使神差之下,突然道:“小师叔,要不我们结为道侣吧。”
她此话显然将谢玉舟震住了,他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有些疑惑道:“你确定吗?我倒是不介意,我手上正好有不少双修功法,但始终没找到陪我修炼的合适人选......如今想来,与你一起,倒也不错。”
“我......”
云挽张了张嘴,她只是一时冲动才突然这么说,竟没想到谢玉舟会答应得如此快,她心底不禁生出几分悔意,脑海里却又冒出了那日在飞泠涧时,沈鹤之为凌苏苏穿上了一身大红喜服的模样。
于是她的目光慢慢变得坚定,最终点下了头:“我确定。”
“小师叔,”云挽深吸了一口气,“就让我......成为你的道侣吧。”
如此,也好彻底断了她对沈鹤之的心思。
从今往后,他们各自嫁娶,再无瓜葛。
第052章
“大舅哥, 你快帮我看看!我穿这身衣裳怎么样?”
少年一身大红喜服,丰神俊朗、目若朗星,他唇角含着几分笑, 在沈鹤之面前飘飘然转了个身, 模样很是肆意。
沈鹤之却蹙眉:“不要这般唤我。”
谢玉舟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奇道:“为何不能?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你说你把云挽当作妹妹, 她也将你当成哥哥, 我如今马上就要与她结为道侣了, 自是要唤你一声大舅哥的!”
沈鹤之没吭声, 只沉默地看着谢玉舟,那目光初看沉静, 内里却又好似是藏了些什么。
谢玉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眼底却带着几分探究地:“沈鹤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是在吃醋......”
沈鹤之并无太大的反应,只冷淡地移开视线:“别胡说八道。”
谢玉舟又笑了两声:“你都想到哪去了?我说的吃醋,是指哥哥见不得妹妹成为别人新娘子的那种吃醋。”
沈鹤之仍是毫无反应,仿佛他的话未曾让他的心底起任何波澜, 只是他掩在衣袖下的手指却下意识般地蜷缩了一下。
事情大概要从一月前说起。
那日谢玉舟突然就闯来了飞泠涧,抓着沈鹤之的肩膀,一口一个大舅哥地叫着,扬言自己也要与云挽成婚, 所以特地来找他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