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之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到他确定了谢玉舟并非是在开玩笑后, 他竟难得生出了一股令他几乎有些失控的怒意。
他不得不压着纷乱的心绪,问他:“你为何要与云挽成婚?”
“还能为何?”谢玉舟向他得瑟, “自然是我的小云挽主动提出来的。”
云挽主动提的?
沈鹤之只迟疑了一瞬,便知道谢玉舟所言不虚。
云挽心悦他,甚至因着这份爱而不得生出过心魔,她会迫不及待想与他结为道侣,不是合情合理吗?
但沈鹤之还是很恼怒,恼怒地拔出了无霜剑,直压在了少年的脖子上,他冷声质问他:“你为何要答应她?云挽年少不懂事,你跟着胡闹什么?”
谢玉舟也不乐意了,他的本命剑顺势出鞘,猛挡上了无霜剑的锋刃。
“你别是非不分的!”少年不甘示弱,“你师妹心悦我,她如今想与我成婚,我答应了她,她只会觉得高兴!”
他这话不假,只是......
“你对她......”沈鹤之目光沉沉,“没有半点真心。”
他自幼便与谢玉舟相识,又如何看不出他根本就不喜欢云挽。
既然不爱,又为什么要娶她?
就算云挽如今与他的关系已生疏至此,他也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旁人的伤害。
那少年却怒道:“沈鹤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云挽同样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你在乎她,难道我就不在乎她了吗?我既无心悦之人,那我就愿意为了让她高兴,向她许下我的后半生,从此与她大道相伴!”
“就算我如今对她并无男女之情,那也只是暂时的!谁敢保证以后不会有呢?横竖我不会再与旁的女子有瓜葛,我整个人都是属于她的!”
谢玉舟的话终是让沈鹤之握着剑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他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且以他对谢玉舟的了解,即使他并未爱上云挽,但与她结为道侣之后,他也会负起一个道侣该有的责任。
他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不会背叛她,亦会怜她护她,若云挽都能接受,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
甚至于......沈鹤之脑子里竟又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他想,若他与谢玉舟站在相同的位置,若云挽心悦之人是他,若他并不受厄骨限制,亦没有心悦之人,他同样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只要......她高兴便好。
想明白了这些,沈鹤之却并不觉得如何高兴,他轻抿着唇,胸中莫名憋闷。
他便想,许是因谢玉舟这幅模样在他看来实在有些不着调,云挽又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师妹,他总归还是希望她能觅得一个真正爱她的良人,而非如今这般,只是凑合着将就。
沈鹤之不再阻拦,谢玉舟立即笑了起来,美滋滋地对他道:“正好我手上有几本双修功法,囤积许久了,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陪我修炼,云挽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我与她结为道侣,也算各取所需了。”
双修......
这两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字眼,却像一道惊雷一般在沈鹤之耳边炸响,令他几乎有些恍惚。
也对,谢玉舟对云挽虽无太多男女之情,但云挽是喜欢他的,他二人既要结为道侣,又怎会没有肌肤之亲、夫妻之实?
与心爱之人亲近,她定也乐意至极。
可沈鹤之却禁不住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那时的云挽,因经脉之中充斥着来自剑山秘境的锋锐剑气,他便不得不用双修之法为她治疗,那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双修的滋味......
在那之前,他也如现在的谢玉舟一般,天真地以为,所谓双修,不过只是一种特殊的修炼方式罢了,直至那被他护在怀中的少女,于懵懂中向他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他的灵骨,他方才明白,双修之法,到底是如何的极尽缠绵旖旎......
那番灵魂战栗般的触感,即使只是稍纵即逝地抚过,也令那时的他,生出了难抑的欲念,甚至连无情道都差点出了岔子。
这段过往,无论过去多久,沈鹤之每每忆起都会觉得极为荒谬。
而此时此刻,他突然就意识到,待谢玉舟与云挽成婚后,根本不需太长的时间,他一定会爱上她,他不可能不爱她。
他并未体会过双修的滋味,自不会明白那等逾越的触碰会带来多可怕的失控。
当她反复抚上他的灵骨,与他神魂交融时,他们便会愈发亲密难分,他也会在一次又一次极致的欢愉中,对她生出别样的情感,再也离不开她......
谢玉舟......一定会爱她。
沈鹤之明白,云挽最后必是会得偿所愿的,她会与她心悦之人两情相悦,而他也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
谢玉舟突然亲热地搂住了他的肩,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思绪:“大舅哥呀,其实是这样的,我想着云挽也是从俗世来的,与你那个凌苏苏一样,我这不就跑来找你取经了吗?我也想为她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略显不好意思地看着沈鹤之,终于道明了来意:“其实我的意思是,要不你和凌苏苏成婚时,顺便把我和云挽也给捎上呗,咱们四个一块办一场风风光光的结契大典怎么样?我就不去额外再做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