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阮秋楹摇头,她似是轻叹了口气,“他来不了是因为他受伤了。”
“受伤了?”云挽不禁瞪大了眼睛,“为何会受伤?”
“不知道,”阮秋楹又摇了摇头,“我是听谢师弟说的。”
云挽垂下了头,没再吭声。
“你在担心他吗?”阮秋楹问道。
“不担心,”云挽道,“我有什么担心他的必要?我如今自身难保,他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她这冷硬的话竟将阮秋楹逗笑了,云挽一时有些尴尬,她知晓即使她说着这些口是心非的话,阮秋楹也能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
“我还以为......阮师叔会来规劝我......”
“我连自己都劝不了,又有什么资格劝旁人。”阮秋楹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奈。
她眉眼间的神色总带着一种温柔的哀伤,那份强烈的执念便浓重到几乎与释怀无异。
......
阮秋楹说崔见山不会善罢甘休,云挽没想到他们的动作竟那么快。
三峰长老离开后,被安排来当值的太虚宫弟子就开始频繁地在废墟四周路过。
云挽起初还不明白他们到底想做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就吃惊地发现,以她和阮秋楹为中心向四周扩展,竟有一道繁复的剑阵被建起,而那些不停穿梭往来的弟子,便是构成剑阵的重要部分。
阮秋楹的面容很严肃,握着剑的手也收紧了几分。
“太虚紫阳阵。”
听阮秋楹念出了这个名字,云挽立即就明白了。
此剑阵对于太虚剑川的任何一名弟子而言,都不陌生,因它是一道以太虚宫弟子的性命为引的剑阵,拥有极致的困敌杀敌能力,唯有在太虚宫遭遇强敌,且护山阵法无法发挥作用的最危难时刻才能使用。
眼下的情况,三峰长老不是阮秋楹的对手,阮秋楹又一剑废了戒律堂,占据了此地,他们会用上这个手段,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太虚紫阳阵以弟子的性命为引,若向破阵,自也只有将身在阵法之中的弟子全部击毙才行。
云挽知道,阮秋楹不会这么做的,她会现身,只是不想阻止崔见山污蔑她,并无杀害弟子之意,而崔见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剑阵凝成不久,崔见山就再次带着另外两名长老现身。
太虚剑川内的精英弟子皆聚集于此,云挽在其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若是他们全部殒命,太虚宫必定会遭受巨大的打击。
而此时,距离云挽被关押入牢中已有三日,谢玉舟却还没有任何消息。
云挽此前想过用传音石联系谢玉舟,却被阮秋楹拦下了。
“传音石以灵气为引,自也会被魔气干扰,那天魔残魂狡诈异常,你与谢师弟的交谈或许会被他干扰,也或许会被他篡改,这都会增加我们捉拿他的难度。”
于是云挽只能作罢。
不远处的崔见山手执一柄拂尘,他看着负剑而立的阮秋楹,几乎有些有持无恐。
并没有太多的交谈,他当即一挥拂尘,下令道:“起阵!”
一道道身影迅速窜动,往返间便将云挽和阮秋楹彻底围在其中。
层层灵光从下方升起,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铺天盖地地罩了下来。
剑阵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但云挽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凛冽锋利的杀意。
阮秋楹也全神贯注地盯着那覆下来的剑阵。
当最后的缝隙合上时,阮秋楹很莫名地笑了一声,那笑容颇具嘲讽之意。
“以弟子之命相要挟,真当我会就犯?”
她这话的声音不大,剑阵之外的崔见山不可能听得到,云挽却听得清楚。
她偏头向身旁的女子看去,就见阮秋楹正轻垂着头,令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但云挽还是生出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阮秋楹会被关押入悬渊地牢,本就是因她擅自使用禁术,不惜献祭他人。
在面对与祝言昂有关之事时,阮秋楹本就是疯狂的,云挽突然有些不确定,她到底是否会在乎那些弟子的性命。
也就在这时,剑阵之外突然传来了骚动,云挽抬眸看去,却一下子怔住了,因为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不是谢玉舟,是沈鹤之,他此时竟站在崔见山身后,而他的剑则搭在了他的肩上,剑刃紧紧贴着他的脖子。
他怎么会来?
他不是受伤了吗?他不是......还要照顾凌苏苏吗?
云挽的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分毫不挪,可沈鹤之面上并无异色,她根本判断不出他到底何处受伤了,那伤势又是否严重。
但他既然会来,那应当是不严重吧......
云挽有些想不明白,她听阮秋楹说沈鹤之受伤时,便猜测他是因在浮玉林中接下了来自崔见山的一剑。
可如今,他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崔见山挟持,这便说明,即使崔见山的实力并不输给他,也不至于仅凭一剑就将他震伤......
那他的伤又会是从何而来?
“沈师兄,你要做什么?!”有弟子惊恐地大叫了起来。
“你快将大长老放开!”
程惠风和别叙很快便带着一众弟子将挟持了崔见山的沈鹤之包围住。
崔见山的肩上贴着一张困灵符,可短暂地限制他的行动,也正是因此,他才被沈鹤之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