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之只道:“把剑阵撤了。”
众弟子面面相觑,皆有些犹豫不决,崔见山却吼道:“不必理会他!”
他面上不露丝毫慌乱之色,反而冷笑了一声:“沈师侄,你是何身份,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祝云挽如今私通魔族,你却为了维护她,不惜对我出手?你这是打算和阮秋楹一般,当太虚剑川的叛徒了?”
“你为夺掌门令,不惜用弟子性命作为赌注,”沈鹤之道,“这叛徒,我有何不敢当的?”
第062章
“沈师侄, ”别叙皱眉道,“你何必如此冲动行事?”
程惠风也道:“祝云挽私通魔族已经铁板定钉之事,强行维护她之人, 又与叛徒何异?”
沈鹤之却并未回答他们, 而是再次抬眸看向了围在四周的同门,他押着崔见山, 神色冷冽, 说出的话却是:“你们可知那被困于剑阵之中的人是谁?”
如今的太虚剑川内, 认得阮秋楹的人不多,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自阮秋楹一剑斩碎整座戒律堂后, 弟子们便一直在私下偷偷议论, 沈鹤之这般问起时,他们倒也能答得上来。
有人小声说了一句:“那位正是太虚剑川第三十七代掌教门下, 排行第五的阮秋楹, 依着辈分,我们都该称她一句阮师叔。”
沈鹤之便顺着他们的话继续道:“阮师叔近二十年来并未出现在宗门内,是因她犯了错事,被关押入了悬渊地牢......至于她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们可有人知道?”
这问题就没人能答得上来了,阮秋楹的所作所为乃是辛秘之事, 除了几位涉事的核心长老,根本无人知晓。
沈鹤之顿了一下,才道:“二十余年前,她擅用禁术逆山河, 用旁人性命做献祭......”
这话一出口,有些机灵的弟子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沈鹤之道:“以阮师叔之能, 悬渊地牢根本无法困住她,她亦不会将太虚紫阳阵放在眼中, 她昔日就敢使用禁术,现今又怎会顾惜各位的性命......”
话音还未落下,被制住的崔见山就猛地一挣,居然径直从沈鹤之的剑下挣脱开来,那贴于他肩上的符箓也随之燃尽。
崔见山面色阴沉,他的本命剑迅速出鞘,直将沈鹤之的剑抵开,这才大声吩咐道:“不要听他胡言乱语!立即起阵!”
可那些弟子却并未立即执行他的命令,他们踌躇不前,眼底尽是狐疑之色,竟真的因为沈鹤之的话犹豫着不再动作。
沈鹤之在门中威望颇高,他所说的话自是令人信服的,在场众人皆是太虚剑川的精英弟子,修炼不易,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三长老程惠风见状连忙道:“不要被他的话诓骗了,阮师妹从前作为敬重师尊,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太虚剑川弟子痛下杀手的!我们亦不会拿各位的性命做赌注!”
沈鹤之大概本也没有当真要挟持崔见山的打算,如今他已成功动摇了一众同门,便没再急着对崔见山出手,而是道:“祝师妹被怀疑与魔族勾结尚未有定论,阮师叔因与上任掌教,也就是我师父是挚交好友,便离开悬渊地牢,维护他的女儿,又令小师叔外出寻找真相......”
“三位师叔,”沈鹤之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三峰长老,“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何就这般等不及,就不能等小师叔回来再下定论吗?”
“还是说,三位是觉得......只要在此时咬定祝师妹勾结魔族,再将她迅速处置,便能顺利拿到她手中的掌门令?”
他如此清晰地将事情讲明,就是要让其他弟子也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众弟子也果真神色变幻,心中皆有了自己的计较。
崔见山不禁怒道:“太虚剑川乃昆仑三仙宫之一,怎能被旁人要挟!”
他剑指沈鹤之,大声斥道:“今日不听令起阵者,皆与他、与阮秋楹一般,乃是太虚宫的叛徒!”
可也就在这时,一声冷笑从天际传来,那声音不大,却足以令所有人听清,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崔见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剑术不见得精进多少,冠冕堂皇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这声音突兀出现,所有人都齐齐向天边望去,崔见山的表情立时变得极为难看,阮秋楹却露出几分喜色,低声说了一句:“他们终于来了。”
云挽不认得那声音,心中却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而那话音落下之后,竟有一道碧绿色的剑光从天而降,径直插在了空地之上。
众人定睛一看,就吃惊地发现,那柄剑竟是小师叔的本命剑,碧朝海。
而更令他们吃惊的是,此时那柄剑的剑刃上,正串着一大团如胶质般蠕动的魔气。
那团魔气被封魔链捆着,不停挣扎地同时,发出了痛楚怪诞的尖叫声,隐隐露出几分人形,又被锋利的剑刃死死钉在地上,脱不开身。
从魔气之中不停伸出凌乱的肢体,不住地四处乱抓着,仿佛那团魔气本就是由成千上万的不同灵魂构成的,又好似是将不同的肢体缝补在了一起。
这就是独属于天魔的特性了,它本就是由成千上万的人的负面情绪组成,天魔自也拥有着千万张面孔,因此它的残魂才能变幻成任何人的模样。
眼前一幕实在太过骇然,所有人都露出惊恐之色,就连此前一直叫嚣着的三峰长老都脸色难看地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