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楹的反应也果真很激烈,她几乎不受控制地想冲上前去,谢绮眉连忙拉住了她。
那团魔气中很快传来了放肆的大笑:“祝言昂自诩名门正派,光风霁月,可他死时,不还和路边的野狗一样狼狈又可怜!”
“我不过是变作了他妻子的模样,他便在晃神之下被我亲手掏出了心脏,太虚剑川的掌门也不过如此!”
云挽听得愣怔,她从前总在想,母亲等待父亲那么多年,到底值不值得,她甚至常常会生出几分怀疑,她想,她的母亲只是凡人,她的父亲作为太虚剑川的掌门,怎会将她母亲放在眼里。
却没想到,她的父亲竟是这般身陨的。
“我要杀了你!”阮秋楹已泪流满面,扶向柔不得已从腰间摸出一根银针,刺入了阮秋楹耳后,她立时便失去了意识,软倒了下去。
谢绮眉伸手扶着她,神色却同样有些悲恸。
她对三峰长老道:“我们此次前来,还有一个目的。”
“天魔残魂原本被分为三片,分别关押于昆仑三宫,可如今太虚宫和星机宫的残魂碎片已合二为一,我便想请太虚宫将这枚碎片的看管权移交给我。”
针对此事,三峰长老倒并无异议,太虚宫如今没有掌门,这两片天魔残魂融合而出之物,也的确不是他们几人能看得住的。
崔见山对谢绮眉拱手抱拳:“还要劳烦谢掌门多费心。”
“维护昆仑根系,自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谢绮眉看着崔见山,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只希望崔道友行事前能多思量一二,如今太虚宫不比从前,崔道友作为大长老便更该给弟子做个榜样,莫要再是非不分了。”
她的语气不重,却令崔见山露出了尴尬之色,事已至此,崔见山当然也不好反驳。
这般便算是交涉完毕了,三峰长老也并未在飞泠涧停留太久,很快就离开了。
阮秋楹再次醒来后,倒是彻底冷静了下来,却只是一个人默默站在幽萃竹林中,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沈鹤之有些心不在焉,云挽觉得,他或许还在担心凌苏苏。
谢绮眉毫不客气地指挥起了谢玉舟:“你去将那天魔残魂的碎片收入莲木匣中,我还有些话要单独和云挽说。”
谢玉舟点了点头,他走上前去,伸手将地上的锁链拖起。
飞泠涧本就是用来关押厄骨之处,那片幽萃竹林更是有着压抑魔气的作用,这天魔残魂进入此地已有了一段时间,此时仿佛失去了活力般,挣扎的幅度也变小了,看起来并无什么威胁。
云挽很好奇谢绮眉想与她说什么,不过即使她不主动找她,她也有想单独和她说的话。
“跟我过来吧。”谢绮眉对她的态度一直很温和,她向不远处的凉亭走去,示意云挽跟上。
云挽在抬脚之前,突然似有所觉,转头向身后看去。
她身后只站了一个人,她一回头,目光就不经意扫在了他身上。
沈鹤之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是有话要对她说,见云挽突然回头,他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却不曾移开分毫。
那过于直白的注视令云挽心头莫名一跳,脚步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为何要这般看着她......
不待云挽细问,锁链断裂之声便于此时猛地响起,谢玉舟“哇呀呀”地大叫起来,而那原本被困住的黑气,竟如回光返照般地暴起,又极有目的性地朝沈鹤之的后背扑去。
它使出了最后的力气,速度快到令在场众人都未能及时做出反应。
“闪开!”谢玉舟冲沈鹤之大叫。
而这电光火石间,云挽几乎想也不想,伸手就将沈鹤之推开。
黑气迎面扑来,云挽想聚起灵气去挡,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在那股黑气真正触上她之前,一条胳膊从侧旁伸出,搂住她的腰往后一带,她瞬间撞入了一个怀抱之中。
无霜剑横飞而起,将那团黑气阻了阻,这片刻的耽搁,谢玉舟便已重新甩出封魔锁将黑气捆住了。
云挽的脸色有些苍白,此时此刻,她终于开始后怕,她下意识抬眸看去,就对上了沈鹤之的目光。
“祝师妹,”青年眼底隐有怒意,“何时需要你挡在我前面了?”
第065章
云挽愣怔着, 一时未能做出反应,不知已有多久,她再未与沈鹤之这般亲近过。
他的怀抱, 他的臂膀, 他的气息......一切都是那般熟悉,熟悉得让她生不出丝毫抵抗之意, 但那从他嘴中吐出的称呼又是那般陌生, 陌生到将她从那份神思不属中拉回, 令她重新变得清醒。
她下意识后仰, 想从他怀中挣出, 可那揽住她的臂膀却在察觉到她的意图后, 骤然收紧,禁锢住了她的所有动作。
云挽不得不再次抬眸看向他, 那双漆黑的眼眸亦紧盯着她, 似是掩着某种强烈波动的情绪,又仿佛是在固执地逼迫着她回答着什么。
她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更不懂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天魔残魂是冲厄骨而来,”她最终还是解释道,“绝不能让厄骨落入它手中。”
那天魔残魂生出的意识狡猾异常, 落入此地后,它的力量就一直在被削弱,所以它才会孤注一掷地对沈鹤之出手,妄图拼着最后的机会, 得到那段被封存于沈鹤之身体中的厄骨。